我们老家的人,熟悉的不熟悉的,包括我,都对大姨的性格很好奇。她到底遗传谁?
我的姥爷,谨慎小心,算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老人家,做一辈子买卖,从未缺斤少两,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食品里。我的姥姥,性格温和,做事稳重,一辈子没跟别人拌过嘴。我的小姨,我的四个舅舅,都多少遗传了他们二老。有人问,大姨是不是老爷第一个妻子的女儿。真的不是,他的第一个妻子,没有生育就去世了,而且大姨跟姥姥的长相,那是一看就是母女。
大姨看不起我的妈妈。
她说,我的妈妈跟女儿生活在一起,真是心大。她的心里,养老是要指望儿子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她说我的妈妈一辈子也没存下什么钱,一辈子管不住我爸。我爸,年轻时候性格还可以,就是赚钱的本事一般,他们也算相安无事过来二十年。后面这些年,各种事,加上缺钱,父亲性格中的暴躁基因被激发。我结婚后,妈妈跟我一起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是正常的,对我们都好。就大姨在背后蛐蛐,说我的妈妈各种不是。小姨告诉她,我的妈妈在我家花钱随便,有自己的房间,她又说,人家咋就有个好闺女。
大表姐说,三姨(我妈妈)供表妹(我)也算是没少花钱,你给我们(大姨的儿女)花什么钱了,中学都没毕业。
大姨说,还是你们没本事,有本事也读书,我也供你们读书。
大姨看不起小姨。
小姨和姨夫不到六十就病的很严重,最近这些年,一直在靠表妹接济。房子是表妹买的,装修表妹出钱,一个月医药费差不多五六千。大姨说,你们也不知道怎么过的,一辈子啥也没有,就靠姑娘活着了?
表姐说,你想靠,好像也靠不上。
的确靠不上。
大表哥浑浑噩噩,二表哥避之不及,三表哥若即若离,两个表姐就是冷漠至极。大姨住院的时候,没有人买饭,她拿六块钱买包子,大表姐愣是算计两个素包子,一个肉包,整好六块钱。大姨喜欢吃肉,八十岁了依然是,可是六块钱,就是两荤一素的组合。
二表姐说她在大姨夫去世前跟二老下了几次饭店。这都是她平时跟别人炫耀的资本,因为下饭店,尤其是带父母下饭店,那可是是一件大事。二表姐带二老下饭店的事传开了,对于葬礼上她不哭,是因为对父亲没有愧疚了。这件事传到大表姐耳朵里了,大表姐悻悻地说,那几顿饭,大姨夫都没吃饱。没吃饱,也是惊呆了所有人......
大姨说,她从未想过死亡,还能活个十几年,大表姐和二表姐一脸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