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骆毅
回到家已接近五点钟,高玉急急忙忙去了洗手间,谢童换了凉拖,然后去阳台准备关上窗户,待他走近阳台的时候竟然没有听着隔壁女局长家阳台上笼中鸟那刺耳的叫声,他好奇地探头细瞧,那精致的鸟笼中空空荡荡,已不见鸟儿的身影。难道这女局长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放过那可怜的鸟儿,将自由还给了那可怜的鸟儿?那鸟儿又回归任它展翅高飞的蓝天?回归鸟儿欢唱、花儿绽放的密林深处?谢童心情大好地关好窗户,拉上窗帘,转身回到客厅的时候正好高玉从卫生间出来,他打开空调然后顺便迎上前去,装模作样、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过客厅过道,然后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并肩坐下。刚一落座,高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手撑沙发便欲起身,谢童猜测她是准备去厨房做晚饭,近来在他颇有心机的奉承之下她做饭的热情很高,厨艺大涨。谢童有点于心不忍,毕竟她刚被查出怀孕,于是他向她摆了摆手并示意她坐下,说道:“你歇着,我来我来。嗯……要不……要不我们今天出去吃吧,正式庆祝一下。”自从听了眼露艳羡目光的出租车司机对高玉的赞誉之辞后,谢童对高玉多了几分珍惜与怜爱,心情也好了许多,她腹中的胎儿似乎也不再像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倒像是征服了绝色佳人后的丰厚战利品。
“不行不行,昨天晚上庆祝过了,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任性花钱,得省点钱留着买房,还有咱宝宝的奶粉钱呢!”高玉乐呵呵却分明是正经八百地说道。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理当庆祝一下,纪念一下,况且也花不了多少钱,我少买一件衣服就在里了。”谢童兴致勃勃,笑着说道,他没说少买一双鞋,因为他一向认为鞋子将就不得,一双合脚上档次的鞋子是男人的精神、自信、魅力的“倍增器”;他也没说少买几本书,身为“书痴”的他不可能少买书,书是他的精神美容品,是他的精神盛宴,是他的灵魂伴侣,买书、读书是他的至乐;而衣服他一向是不甚讲究的,春夏秋冬各有一套合身上档次的衣服足矣。
有假清高倾向的谢童一向认为:会挣钱并不能看出一个人的素质与品味,懂得如何花钱才能显出一个人的素质与品味。现实中,纯物质的东西对于提升人的素质与品味的价值被不恰当地高估了,一个内心空虚、精神世界干涸荒芜却不愿甚至不屑于精神的滋润培育,一心追求物质财富与物质享受的纯“物质人”,无论他或她穿什么样的锦衣华服,都离“素质”“品味”两词有相当远的距离。当然在庸俗、浅薄、粗鄙、狭隘的纯“物质人”的眼中和心里,锦衣华服与素质、品味是近乎重合的,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理应受到广泛的质疑、批判与否定。
然而常令他愤愤不平的是:在一个经济为王、物质至上、价值错位、人心浮躁的时代,如此庸俗、浅薄、粗鄙、狭隘的纯“物质人”越来越多,主观上极度自大、自恋,客观上被众星捧月一般的他们似乎活得颇光彩,颇体面,颇潇洒,颇滋润,情商颇高,颇识时务,颇混得开。他们主观上毫无顾忌地肆意鼓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现世享乐主义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极端利己主义,故意曲解人生的意义与生命的价值;客观上造成了一个荒谬的结果,即本应是可敬可爱的像他这一类有素质、有品位的“精神人”、所谓的“假清高”“装雅者”被逐渐边缘化,甚至污名化,沦落为孤芳自赏的时代“弃儿”和被俗民庸众围观取笑甚至痛打的可怜的“落水狗”。
高玉本来也想好好庆祝一下,听谢童这么一说,稍作犹豫后便勉强同意了。
高玉突然“哎呀”叫了起来,
“怎么啦?”谢童惊了一下,急忙问道。
“你看我这个马大哈,我昨天怎么能喝酒呢?”高玉道。
“没事,就一点点而已,还是红酒,不过还得感谢你爸妈。”谢童道。
“感谢我爸妈?别卖关子,快说,感谢我爸妈什么?”高玉好奇地问道。
“感谢他们酒量小啊!”谢童乐呵呵笑道。
“感谢他们酒量小?我还以为你要感谢他们生了我这么一个漂亮、温柔、贤惠、善良的女儿,并且同意下嫁给你这个穷书生呢。”高玉也乐呵呵地打趣道。
“你说的这个我当然是要感谢他们一辈子的,但现在是感谢他们把酒量小的基因遗传给了你,你只能喝一点点酒,这一点点酒伤不着咱们的小宝宝,你说是不是?”
“好像有点道理,哦!差点忘了,赶紧打电话给爸妈,爸妈得高兴坏了。”高玉说着便拿出了手机。
“你打给你爸妈吧!我爸那里我刚才已经发过微信了。”谢童平静地说道,其实他并没有发过微信,他也不想特意告诉父亲谢致远,虽然他知道父亲早就盼着这一天呢,他内心有点儿埋怨父亲的过于忠厚老实,近乎迂腐,处处受制于继母司马美丽。他突然有点儿伤感,若是母亲还健在的话该有多好啊!自己一定会将这一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在第一时间告诉她,她一定会开心激动得语无伦次、喜涌眉尖、笑意盈腮吧!
接到高玉的电话,高君德、王雅茹两位老人可高兴坏了,又是要给钱,又是要来东方服侍高玉。这是预料之中的,毕竟他们都跟高玉一样,已经盼了好几年,也默默祈祷了好几年。
高玉给其父母报过喜之后,谢童欲扶她去卧室休息,高玉却说:“一会就要出去吃饭呢,不去卧室了,就在客厅沙发上躺躺吧,闭目养神就行,亲爱的,你就坐我旁边陪我一会。”
谢童想了想也是,于是快步走进卧室取了一床薄被给高玉盖好,高玉惬意安详地合上眼。
谢童一手握着高玉的纤巧玉手,一手翻看他自己的微信朋友圈,他突然想起刚刚在妇幼保健院电梯口看到的长得特像许子静的“白大褂”,就给许子静发过去一条微信:“子静,今天我在市妇幼见一女医生和你长得特别像。”花心的他还真的是“得陇望蜀”,似乎瞬间又忽略了身边如花似玉的高玉的存在,勾搭起久别重逢的初恋情人。为何他不能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爱高玉,因为他认为,虽然高玉是绝色佳人,毫不逊色于许子静,但她是一心一意爱着他的法定妻子,她完全属于他,无论是身体、精神还是法律意义上的,她都会一直忠实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几无失去的危险,当然前提是他还不算太“作”、太蠢,他相信自己能够把握住分寸,不会玩火自焚,遗憾的是他太自信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馋猫见了鱼哪有不沾腥的?沾了腥嘴上又哪能没有腥味?
许子静那边很快回复过来:“是嘛!那肯定是我姐。”
“你姐不是一直在德国吗?”
“前几年回国了,现在是市妇幼副院长。”
“和你姐在一起的还有一位成熟英俊的外国男士,两人挺亲密的。”
“那应该是我姐夫从杭州来东方了,他是混血,你没发现他不是特别像外国人?他父亲是D国人,D国一汉学教授,据我姐夫说他对道家哲学和魏晋玄学有很深的研究;母亲是浙江人,年轻时曾留学D国,两人因摄影结缘。”
谢童本来还想问“那你姐和你姐夫怎么两地分居啦”,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问,毕竟这涉及人家的隐私。
“哎?你去那儿干嘛?”许子静好奇地问道。
“陪我老婆去的,我升格当准爸爸了。”这条编辑好后,谢童稍作犹豫,不过还是用手指点了一下发了出去。
“哦?你自己还像个大男孩,却要做爸爸了?嗯,不过算算你都已经三十多了,也该做爸爸了。做爸爸好啊!那恭喜你呗!”过了大约一分钟时间许子静才回复过来,字里行间隐隐透着一丝失落忧郁的情绪,因为她也刚刚证实自己不幸怀孕了,她怀疑上个月回国出差的丈夫刁故友跟她“例行公事”前偷偷在避孕套上做了手脚。她想偷偷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跟谢童的久别重逢更坚定了她向刁故友隐瞒怀孕之事并偷偷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的决心。
尽管与许子静有整整十年没见面了,但这次久别重逢谢童跟她并没有生疏感,毕竟他俩曾有过那么一段美妙、值得回味的岁月,他又发过去:“在干嘛?几点钟下班?”
“回家路上呢。”
“啊?才四点多,下班这么早?”
“我们高校上下班和别的单位不一样,不坐班的,你应该知道啊!”
谢童有点跟自己生气地心想,今天是怎么啦?平时脑子挺好使的,今天怎么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今天怎么打扮得那么妖艳?差点没认出来你。”鬼使神差地将这条微信发过去后,谢童愣了一下神,似乎觉得不妥,又急忙将其撤回了。
“撤回干嘛?我已经看到了。”许子静打字的速度很快,并且几乎没有错别字,紧接着她又发了一条:“没有啊!我只是略施粉黛而已,不过香水可能不小心喷多了点。”
谢童有点纳闷,还倍觉尴尬,深感歉疚,心想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智商降到了零,情商更是降到了零下。他真想立刻打电话过去好好解释一番,却又不能,他偷偷瞥了高玉一眼,高玉身子微微向里,双眸微闭,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谢童放心地松开高玉的玉手,两只手一起抱着手机,字斟句酌地认真解释道:“哈哈哈,子静,‘美艳’打成了‘妖艳’,罪过罪过,不过我的意思是,你如此打扮我差点没认出你来,差点错过咱俩的久别重逢;并且你天生丽质,原本不用怎么打扮也比绝大多数女孩子美的。”谢童竭尽所能地圆话,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在圆话,其实他原本就是这样想的。谢童真的为他差点错过又最终没有错过与许子静的重逢而庆幸,他也一直视她美若西施,不过这倒不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因为论容貌,许子静本来就被公认为属于“校花”级别,如今是刚过而立之年的名校年轻副教授,从其身上所透露出的自信、成熟、风韵、妩媚、知性、高雅特别有味道,特别令人着迷,与高玉相比似乎还多了一丝冷艳的气息,若非是他的初恋情人,他也许都没有勇气去靠近她,更别提奢望一份恋情了。
“还‘天生丽质’,还‘女孩子’,嘿嘿嘿,不过你说的这些话我特爱听。”许子静对谢童的解释和美言很是满意,她接着回复道:“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找个茶座边喝边聊,以前挺喜欢和你聊天的。”
谢童没想到许子静依然亲切地称呼他“童”,并且竟然主动邀约他,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与激动,立刻回复道:“好的,那明后天我就联系你,和女博士、女教授喝茶聊天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哦。”
谢童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腻腻歪歪地与许子静聊着,直到他的手机屏显示:“童,我要下车了,咱们再聊。”我似乎意犹未尽,可也只能回了一句“嗯嗯,再聊,子静”。
谢童轻轻放下手机,将“花心”收回,转身望向高玉这朵美丽的“家花”,她平躺着,双眸微闭,睫毛长长的,脸红扑扑的,嘟着两瓣性感红唇,睡态可掬,他真的很想将嘴凑上去,亲亲她的性感红唇,可又怕惊醒了她,只能作罢。
谢童正想退而求其次,用鼻子闻闻她的鼻息,突然,高玉放在茶几上的粉色手机轻声响起,他被吓了一跳,赶紧拿过手机一看,是高玉读本科时非同系舍友兼闺蜜樊小丽的电话,他拿着手机小碎步跑进卧室接听:“喂,小丽啊,小玉在睡觉呢,等她醒了我让她给你回过去吧。”
樊小丽听了笑着打趣道:“她睡了,那就跟你聊一会吧,谢童,最近怎么没来我这儿,好久没听到你纯正的男中音了,挺想的。”
“最近挺忙的。”谢童实话实说。
“挺忙的?忙啥呢?不会是天天忙着给我写情书吧!”樊小丽开起了玩笑,说完“咯咯咯”笑个不停。
“声音小点,小玉睡了,所以你今天怕是听不到我的男中音了,不过我的男低音更动听,更迷人,当然要是能当面耳语的话怕是会迷死你的。” 谢童有点儿做贼心虚,却也嬉皮笑脸,带有撩拨意味地说道。
樊小丽也不是开不起玩笑之人,更何况是她闺蜜的老公,并且这闺蜜的老公在她心里有相当的份量,有特殊的位置,她听话地压低了她那极富磁性的声音,暧昧地说道:“咦!咦!耳朵痒痒,谢童,什么时候耳语我听听,我特想迷一回,迷死也心甘。”说完这话她“呵呵呵”又笑个不停,不过声音倒是不大。
“小丽,好久没听你弹《渔舟唱晚》和《梅花三弄》了,你边弹边唱特有味道,简直百听不厌。”谢童真诚地说道,不再撩拨。
“还好意思说好久?你自己不来怪谁?要我雇八抬大花轿去娶你,嘿嘿嘿!你是名花有主喽!想娶你也娶不了喽!”樊小丽继续撩拨,近乎表白。
“正经的,打电话找我老婆啥事?”谢童不再接话,装起了正经,问道。
“也没啥事,就是问问小玉下午检查身体结果怎样。”
“哦!就这事啊,她开心得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笑呢!肯定是做了一个美梦。”谢童有点儿耍贫嘴道。
“哦!那我明白了,不过,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开心似的。”
“我啊,我不是开心,我是幸福。”说完这话谢童暗想:自己跟许子静仅仅发个微信都会偶尔头脑短路,跟樊小丽聊天却总能妙语连珠、诙谐幽默,甚至还可以打情骂俏,真是奇怪的很,人们都说“在自己所深爱的人面前,人的智商会因过于在意、紧张、患得患失、羞涩而瞬间清零”,难道自己对许子静还旧情难忘?难道这就是爱的魔力?肯定是的!那么自己如今对高玉的感情又算什么呢?难道仅仅是日久生情,更接近友情和亲情的“情”,而非爱情?想到这儿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那恭喜你升格当准爸爸了,今后就不用管我叫阿姨了,喊得我有多老多老似的。”樊小丽那头又传来她特有的肆无忌惮的戏弄调侃声。
“占我便宜是不?看我下次耳语你的时候不咬掉你的耳朵,让你再也弹不了琴,唱不了歌。”谢童故意将牙齿咬出声音说道。
“嘿嘿嘿,俺就喜欢被你咬,随便你是咬耳朵,还是……,咬着就别松口,松口是小狗。”樊小丽笑道,这话分明已经超出了模棱两可的打情骂俏,分明已芳心明许;这话似乎不再像是带有游戏味道的撩拨,而是情欲难抑之下大胆的语言挑逗与勾引。
“听小玉说你们要买房?”谢童急忙岔开话题,问道。其实樊小丽对他的单相思谢童早就心知肚明,她每次望着他时,从她那对火辣辣的眼睛里放射出的目光差点没将他烤糊,对此谢童一直佯装糊涂,也一直乐在其中,不过她如此大胆地对他进行语言挑逗还是第一次,他的内心甚为惊讶,还有一丝激动和刺激,但他还是颇为理智地岔开了话题,毕竟她并非他所心仪的那一类纯洁、文静、高雅又知性的女子,她身上时不时所散发出的市井气、庸俗气、艳俗气常令他心有所憾,当然这倒还不足以影响他喜欢她,跟她亲近暧昧。
“什么叫‘要买房’?‘将来时’已变‘现在时’啦,你把‘要’字去掉,跟你讲哈,今天下午已正式签约了,十天后选房,童子,我买的188平大套对面就是80多平的小套,我建议你买一套,咱俩住对门,天天见面,天天耳语咬耳朵,还能每天去你家蹭饭吃。”樊小丽这张嘴像机关枪一样,她一直就这样,心直口快,在她喜欢、爱的男士面前也是如此,这并不符合爱情定律,樊小丽若非属于特例,便是爱得还不够深,爱得不够纯粹。谢童不清楚她在她曾经的男神冯中银面前是否也如此洒脱不拘。
“真是个女汉子,做事雷厉风行,我喜欢。”谢童并没有在樊小丽的怂恿、蛊惑下头脑发热,没有在她的诱惑下迷失,他绝不谈愿意考虑买那房子跟她住对门的话,他很清楚跟一直钟情于自己的樊小丽住对门意味着什么,他也深知“朋友妻不可欺”的友道,毕竟樊小丽的老公陈学涛如今跟他也算是不错的朋友,其实,他已经拿定主意买二手房,跟初恋女友许子静做“好”邻居了。
“喜欢,嘿嘿嘿,喜欢,这话你敢当你女神老婆面说吗?”樊小丽不依不饶。
“这有什么?喜欢而已,我又没说‘我爱你’。”谢童实话实说。
“谢童,那你偷偷说‘我爱你’给我听听,我想听,我想听嘛!我发毒誓保证不跟你老婆说。”樊小丽一反常态地撒娇道,她已不再遮遮掩掩,不再真真假假,虽是笑着说的,却似乎是情不自禁、发自肺腑。
“老公,你在和谁说话?”高玉醒了,嗓音有点沙哑地问道。
“挂了,俺老婆醒了。”谢童心虚地小声道。
“不挂不挂,我要跟小玉聊几句呢,哦!差点忘了跟你讲了,我最近在XXX上做弹古筝的网络直播,还不足一个月呢粉丝都已经上万了,跟我的微信同一个名,你关注一下哈!”
谢童一边“嗯嗯嗯”地应着,一边急匆匆来到客厅,隔着茶几将手机递向高玉,他做贼心虚、底气不足地说道:“是小丽,小丽打电话找你的。”
高玉睁开惺忪的睡眼,向前倾了倾身子,然后伸出一只玉手接过手机,正欲开口,电话那头先是“咯咯咯”一阵爽朗的笑声通过无线电波传递过来,飘满整个客厅,然后兴奋地说道:“小玉啊,恭喜恭喜啊!终于心想事成要当妈妈啦……”跟自己闺蜜的老公刚刚打情骂俏、言语暧昧挑逗完,这位古筝学习坊的女坊主兼首席弹筝人便能潇洒地“转身”,坦然“面对”她这位善良单纯温婉的闺蜜,犹如拨弄其玉指下的拨弦一般熟练自如、游刃有余。谢童原本并不喜欢这种肆无忌惮的笑声和这种夸张的说话语气,但奇怪的很,每次听到樊小丽发出这样的声音他都热血沸腾,甚至他还曾经用手机偷偷录过一段这样的声音,独处无聊时偶尔享受这种热血沸腾的美妙感觉。
两个女人东扯西拉地聊着,谢童像一块被外力强行掰开的磁铁一样努力迈开双腿去了厨房,心不在焉地洗杯子,热牛奶,削苹果,端过来放在茶几上时,又一阵爽朗的说笑声从高玉的手机扬声器传出,飘满整个客厅,也钻进他的耳朵:“哈哈哈,小玉,好好好,过两天过去看你哈,拜拜,拜拜喽!亲爱的!”这样的说笑声任谁听了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这女人一定活得相当滋润。当然,谢童以为并不是所有活得相当滋润的女人都会发出如此说笑声,女神许子静就不会。
高玉起身喝牛奶,吃苹果,谢童抽空去了一趟卫生间,便后在洗手池洗手时还不忘喷了点发胶臭美了一番,每次看见镜中的自己,他都为自己英俊潇洒的外貌风度而得意。
夫妇二人换上鞋子出门,电梯正下行,然后停在了四楼,谢童用钥匙锁门,高玉急忙按了下行键,电梯下行至三楼,箱门开了,电梯内,四楼的那对恩爱小夫妻相互挽着胳膊,客气地对谢童和高玉点了点头,他俩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一前一后走进电梯,谢童按了关门键,四人沉默无语,电梯继续下行。
出了电梯,高玉特意拉住谢童的手,他会意地放慢脚步让那对小夫妻先走,小夫妻很快跟他俩拉开了距离,出了单元门。见小夫妻已经走远,高玉小声道:“楼上这对小夫妻几乎每天夜里都搞那么大动静,刚才见了我们竟然不觉得害臊。”
“害臊?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谢童反问道。
“反正我觉得挺害臊的,嗯,这楼板隔音特别不好,楼上一点点动静楼下都能感觉到,好在我们马上买了房就可以搬走了。”高玉道。
谢童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心情大好,他突然觉得高玉这两年的Xing冷淡倾向可能跟她的这一心理障碍有关,并非他自己在她面前失去了Xing魅力。
一路上谢童和高玉手牵手,有说有笑,若热恋中的情侣。走至离小区北门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门前,一阵酸菜鱼的香味扑鼻而来,夫妇俩心有灵犀地相视而笑,松开手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由于不是周末,店内的食客不多,二人选了一处临窗能看得见外面风景的位置坐下来,点了几道家常菜,谢童还要了一瓶啤酒。菜不一会儿就上来了,厨师手艺不错,虽是几道家常菜,但色香味俱佳,二人边吃边聊,将这些天没聊,或没有深聊的话题都聊了个遍,他的好心情时隔两三年之后又回来了。
“小丽业余做古筝视频网络直播了你还知道啊?前几天听她说粉丝都已经上万了,她还说等有了收益和打赏一定请我俩吃饭呢!”高玉放下筷子,一手托着下巴,望着谢童说道。
“下午刚听她说的,我已经关注了,视频里穿得挺Xing感的,我估计上万粉丝中有许多男人是冲着Xing感而去的。”谢童应道。
“可能吧!你看了是不是也挺心动的?心‘嘣嘣嘣’乱跳?”高玉打趣道,双眸盯着谢童的眼睛看。
谢童刻意翻起白眼,假装生气道:“无聊!胡说些什么?她的身材跟你比可差远了。”谢童表明了自己生气的态度,不过他还是有点儿心虚,因而又不失时机地讨好恭维了高玉一番,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讨好恭维,因为高玉的身材确实比樊小丽的要好许多,特别是胸部。
“嘿嘿嘿,跟你开个玩笑,哎!亲爱的,小丽建议我等生过宝宝后也开个直播间,做舞蹈视频直播,你说做这东西真的能赚钱嘛?她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动心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穿的那么Xing感的。”
“你?你有点动心?那你们学校其他老师有业余做这个赚钱的吗?”谢童没想到高玉竟然会动心,是穷疯了吗?不过他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只是话里有话地故意问道,其实他之所以反对高玉业余做网络直播,一是因为有点儿假清高的他片面狭隘地觉得大多数在网络平台上做视频直播的人都是一些无道德底线地迎合庸众的低级趣味,不择手段地吸引庸众眼球的浅薄利禄之徒,见利忘义之辈;二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老婆在网络上抛头露面,任人评头论足、想入非非,即便她穿得不那么Xing感。
高玉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有几个,有男有女,不过都是些‘小萝卜头’,算了算了,嘿嘿嘿,我就是随嘴说说,有贼心没贼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