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的楼梯间里……迷路了。
是的,找不到路。
这很奇怪,但那一刻我无暇顾及。我必须马上找到出口,找到缴费窗口,然后完成缴费。
医生告诉我只要往下走两层就有缴费处。为了节约时间我放弃了才刚到顶层的电梯而选择冲进楼梯间。往下跑了两层我才发现这层居然没有出口,我只能继续往下,又跑了两层,仍然没有。
奇了怪了,谁设计的楼梯!
我带着疑惑和些许愤怒往回走,一口气往上爬了四层之后我惊诧的发现,刚刚跑进来的那扇门,也不见了。
一定是数错了,我强装镇定,继续往上走了一层,没有……又一层,仍然没有……
记不清走了多少层,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个只有楼梯和拐角的两堵墙内打转。
这里似乎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我的后背开始发凉,不断的往外出着冷汗。我是不是误闯进了一个奇怪漩涡里。
这是个梦,一定是。我的爸爸没有在等着做手术,我也没有因为急着去缴费而闯进一个进来了就出不去的楼梯间里。
想到这里,我居然笑了。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几下,却并没有从宽大的床上惊坐而起,手臂上是十分清晰的疼痛。
真叫人绝望。
也不知上上下下的跑了多少层,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我蜷缩在墙角,感觉那雪白的墙壁上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每一只都在审视着我。盯得我身上的毛孔,一个接一个的向外扩张起来。
不行,还得跑。
我不敢再往下跑,总觉得能直接跑进地狱里。我一路往上爬啊爬啊……始终只有两堵墙以及上不完的楼。
我又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有一阵子我连害怕都不记得了。只是想到医院里妈妈那张焦急的脸,不自觉掉下了眼泪。
目光找不到落脚点于是我凝视起手腕上的手表来,突然我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手表的秒针明明一直嘀嗒嘀嗒的转着圈,分针和时针却卡住了。一直停留在七点的位置上。
不能停下来。我又开始跑啊跑啊……
终于……
我看见了……一个东西。
用东西二字来形容实在是因为我的词汇贫瘠,一时找不到贴切的称呼。
那是一个不规则的球状物体,表面并不光滑,上面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图案。像一个正在泄气的球。
我的恐惧似乎已经被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劳累消磨殆尽,这一切大概只是个梦,迟早会醒的。
我不想再往上爬了,即使能通往天堂。
我在这个东西附近坐下,突然它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响,让我企图触碰它的手臂立马缩了回来。
悉悉索索滋滋呜呜……响了好一阵子,听起来类似收音机调频时发出的声音。
一阵寂寥之后,我仿佛听见了一句人话。
是比播音腔还要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你看见我的朋友了吗?”
“是你在说话?”能走进这样的楼梯,没有些奇怪的东西才更奇怪。我甚至有点渴望这东西能让我离开这个没有出口也没有尽头的楼梯。哪里都好。
“他很漂亮的,不像我,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