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坐在宿舍阳台冰冷的地板上写这篇小记。我试图给自己清零,试图把这段时间以来一切的不愉快不完美统统忘掉。我不想沉溺于过去的泥沼中无法自拔,我是金子我要发光,我是主角我不能死。
——题记
期中考后在家颓废了两天,今天晚修前收到地理老师的微信,心情再次down到极点,我讨厌这种明明离梦想很近了却偏偏只差一微米的感觉,更讨厌这样心怀梦想却行事颓废的自己。
这两个月真的很忙很累,政治论文、科创大赛、叶圣陶杯、地理奥赛、新概念作文、期中考……为了名牌大学的自主招生,我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机会,我把自己的所有时间塞满。然后,我居然很享受这种看起来像是自虐的感觉。
地理奥赛从年初就开始了,经过两次省赛,终于坐上了去往本届国赛举办地安徽宿州这个小城的高铁。我们学校国赛小队四个人的小桌板上摆满了复习资料,从南到北的风景在窗外划过,在对未知忐忑的同时,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梦想就在路上。当地理奥赛遇上期中考,天知道当时心理压力有多大,搞不好就会满盘皆输。
比赛分为四个阶段——两个半小时综合题、一个小时的景观题、两个阶段的野外考察、一个小时的绘图题。所有这些,都在一天里完成。
这次比赛汇集了来自全国的八十几所中学的优秀生。很多中学的校名也早有耳闻,比如人大附中、北师大附中、华师附中、东华、东莞高级、石家庄二中、武汉二中、青岛二中……看着各式各样的校服,耳畔充斥着天南海北的方言。原来世界这么大,我这么渺小。
当然,结果如你所知,我彻彻底底地失败了。还清晰地记得那天的颁奖典礼。从铜奖开始念,铜奖没有我,我还侥幸地想,说不定是银奖呢。越往后听,越绝望,我无意识地不停地打开桌上的矿泉水的瓶盖,喝一大口水,拧紧瓶盖,再打开,喝水,再拧紧……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等到金奖的名字也念完后,我真的彻底绝望了。地理老师走到我和琦身边蹲下,轻声跟我们说——你们不要太伤心哦,没关系的。我不敢开口说话,因为怕脸上肌肉一动眼泪就会掉下来,只能轻轻摇头,假装不在意。
后来在酒店大堂坐在行李箱上给爸爸打电话,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地理老师给我递了一张纸巾,我就更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次看清了吧,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你,就是个连铜奖都拿不到的没用的人。
愧疚,自责。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我想永远呆在这里不回广州。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直无条件支持我的爸妈,前一晚吃饭时还在别的学校带队老师面前夸我优秀的地理老师,学校里祝福着我或嘲笑着我的同学……还有那个对自己要求苛刻到极致又自尊自负到极致的自己——没错,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从小到大,习惯了长辈们的夸奖,习惯了身边同学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习惯了当“别人家的孩子,好像“优秀”是与生俱来理所当然的标签,我必须得对它负责,否则就将万劫不复。可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究竟有多少缺陷,有多么卑微渺小多么不堪一击。
离获奖只差4个名次,只差零点零几分。如果我审题时再细心一点,写字速度再快一点,做完题再回头看一遍,说不定就会有不同。但,像往常一样,我对自己说,我不能给自己什么理由,我必须学会面对差距,必须学会承受失败。因为我可以是一个竞赛失败者,但绝不可以当一个只会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的弱者。
明天就要公布期中考成绩了,已经下定决心。这次的心态要与以前有一点点不一样,我会依然不给自己找借口,从分数里进行必要的反思。但也可以悦纳不堪入目的分数,还有这个不够完美的自己。我快要17岁了,纵使不想长大但也必须长大,没什么非你不可,没什么不可失去,我不想再为了这些小事向身边人抱怨,毕竟没有人真正有义务当我的情绪垃圾桶,我也不想一辈子都陷在愧疚的泥潭里,不想把我的整个青春都用来为自己的不完美自责。
清醒地知道,从广雅到北大,从广州到北京,2000多公里,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宝贵的我时间是不容许我悲伤的。
明天,我要迎着周一的朝阳重新上路。
可以刀枪不入,也可以刀枪俱入。
反正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也会还复来。
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