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z182号列车从呼和浩特回家,同行的人熙熙攘攘,大多都是三两结伴,也不乏像我一样独身一人的旅客。费尽千辛万苦穿过人流找到座位,塞行李箱,怀里抱着背包坐下。现在是下午六点三十一分,迎接我的是一个漫长而又无聊的夜晚。
窗外云层开始聚集,白色和黑色纠缠在一起,看样子前几日失约的大雨要来了。这段日子青城天气热得要命,太阳很是尽职尽责,阳光强烈,地处高纬海拔又高,这团耀眼的光悬在人的头顶,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散发热量,像一场审判。只盼这场大雨能驱散一丝暑热,也给太阳放个假,想来每日照耀世间,不辞辛劳,也积攒了些许怨气。可惜我要离开了,无法和这场雨相见,仍目睹他来的前兆,是不是也是人们常说的有缘无份?
火车开动了。车厢里安静了一些,人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独行的人,就像我,戴着耳机静静地听歌,或闭眼休息,或者望着窗外,呼吸均匀,心里装满了故事,一件一件说于自己听;结伴的人可以闲聊,天上地下无所不说,饮着茶水,又有身旁匆匆而过的美景相伴,也是乐趣横生;若听腻了歌,侧头偷听这些旅客谈天,听到有趣时也可会心一笑,这便是旅程的乐趣了。
同座的姑娘化了很浓的妆,眼影涂成淡淡的绯红色,嘴唇是醒目的鲜红,波浪卷发披在身后,如此精致的妆容,倒显得和这趟朴素的列车格格不入。旁边旅客的目光时不时在她身上停留,看不出喜恶,她并不介意,只是很认真地消灭桌子上的食物,看着手机屏幕轻笑出声,自有自己的天地。
其实我很是羡慕这种生活状态。有时走在路上,遇见浓妆艳抹的姑娘,总有路人低声议论,面露嘲弄之色,口中之语无非“这么浓的妆,素颜是有多丑”云云。在我看来,或许并不是这妆容惹人议论,只是议论之人不能接受这种不同,甚至有些想做又怕别人非议,看到别人做了自己不敢做的事,心生嫉妒也说不定呢。这是不是也是人性使然?
学校里有一些热衷于华服的人,日常上课也穿简便的汉服,自然有人看不顺眼,在背后指指点点,前边的人仍走的泰然自若,仪态举止颇有古人之风,他们是真的看不到身旁的侧眼吗?人生在世,名利荣华都可以当作过眼云烟,不过生命的幻光,只是仍要心存欢喜之事,或人或物,大可不必纠结所谓人生价值,仅得喜乐不也很让人满足?管我化怎样的妆,穿怎样的衣服,怎样与这个世界不同,活着这么累,还不能做些开心之事抚慰自己的灵魂?一生能有多长,苦乐参半,这样小小的欢乐亦可纵情享受,逆风生长也可以盛开动人。所以我羡慕他们。
火车走走停停,天色愈渐黑暗,车厢里的人来来往往,上车下车,都朝向自己的目的地。灯光昏黄,车上没有多少人了,大都沉沉睡去,鼾声充斥列车,世界终于交给黑色接管,夜深了。有些冷,起身拿出外套披在身上,视线变得模糊,我也应该睡一会儿了。再过两站就是我的归宿了,我也是这趟列车的旅人呐,现在我要跟随列车驶入前方的星光里了,或许我们会在远方相遇,晚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