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哥坐上了去小县城的客运车,客车缓慢的离开城市后飞速的穿梭在盘山公路。这边的地形和成都相差很大,成都是平原,那么宜宾就是地道的丘陵,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山包,有些山包被削去了半边修了房子或者公路。公路遇上大山包则盘腰而上,遇上小山包则直接从一个山顶到另一个山顶。隔几个山包会有一个集市,集市很热闹。
山上的农作物长得不是很好,但由于是盛夏,一片绿油油的,看着很舒服。只是这样的景色并没有阻挡住我的睡意,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很想吐,不过好在早上没吃东西,吐不出来,避免了尴尬,我之前从来不晕车的,可能是山路起伏太大的缘故。
客运车继续在山间穿梭着,突然有一辆东风小汽车超车(我是车盲,随便安的车名),惹怒了客运车司机,两辆车互相追赶,直到客运车把小汽车蹩到一个平地角落才罢休。这个过程如果是发生在平地还好,只是这里是山间土路,一车人着实吓了一大跳,好在,没出事故,感恩。
晕晕乎乎的三个小时过去,到小县城时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了,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好久。小县城没有饭馆,甚至没有面馆,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稀饭铺,不过这样到也好,省钱了。两个大馒头,一碗稀饭一碟泡菜,吃得我满头大汗。这食量也真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要搁平时,可能半个大馒头就够了。
吃饭的时候向老板打听了目的地怎么走,老板说那个村子离这还有十几公里,而且没有农村客运车,只能坐摩的过去。小县城的路边有几位摩托车师傅正在车上打瞌睡,我们随意走去问了一位师傅,向他打听到某某村要多少钱,师傅问我们去那个村子找谁,当我们说出学生名字后,师傅很激动,说就是自己的孩子。
这真的太巧了,如果不是这样的缘分,可能我们还得费不少周折才能找到他们。摩托车师傅二话没说,给撑上摩托车遮阳伞,就带着我们一起回家了。走在路上才知道为什么这里不通农村客运,这里的路实在是太小了,全是山与山之间的间隙,要么就在山边上开出一小溜的路。当时很惊讶,社会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路,而且丝毫没有要改变的意思。我想,可能是政府太穷了,也可能是钱都到贪官手里了。
坐摩托车走这样的路就更难受了,用颠簸已经不能形容那种感受了,我坐在里面,李哥坐在外面,我能感觉到,李哥已经被颠得飞起来了。也不得不佩服师傅,这样的路都敢开,而且开得很快。你能想象那种田间只有步行才能过的泥巴路,而摩托车师傅能在带两个人的情况下在那里穿梭自如吗?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我们都安全的到了学生家里,只是下车才发现,屁股被颠得好痛。
到了学生家里,真的被震撼到了。门前晒着玉米,摇摇欲坠的草房,三间房,一张高桌子,几个小板凳,两张床,一个黑白电视机,就是这个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了。破烂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奖状,让这个家稍微有些生气。
见我们的到来一家人都很热情,翻箱倒柜找出茶叶给我们泡了两杯茶,就连平时不出门的婆婆也出来要陪我们坐坐,婆婆眼睛看不见了。学生很高很瘦,有点内向,成绩很好,很懂事。看到他就想起少平,希望他能和少平一样,在书籍中找到一片自在的天地。孩子的父亲以前在工地上打工,后来把腰给伤了,只得回家来,但不能做重活,这才想到拿着赔偿费买了摩托车拉人。孩子的母亲照顾老人和做地里的农活。很难想象,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竟然这样苍老,看着像50多岁。生活的担子太重,压弯了她的背脊,压出了脸上的皱纹,也压白了头上的黑发。但能感受到,一家人浓浓的情亲,生活的艰辛没能破坏这种美好。
由于我们当天还得赶去另一位学生家里,所以聊了两个多小时确认助学金如数到他们手里后,我们拍了合影,就起身走了。
走的时候心里很难受,基金会补助的助学金毕竟很有限,只能够学生的开销,而家里的老人要看病吃药,这钱又从哪里来啊。看着学生单纯的眼神,他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他坚信自己能改变家人的生活。可如今这个社会,还是单靠读书就能改变命运的世界吗?只希望他能多看书,他能像少平那样理解苦难,能在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拥有一片精神上的自由天地。
我想帮他,可我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忘了带几本书出门,我真该送他几本课外书的。高中时我也是学校里的贫困生,但和他相比,我算很富裕了。想到这里,不得不说城市的福利和机会真的多很多,我们学校除了学校给的贫困补助,还有外面社会给的各种补助。而这些偏远的地方,他们明明更加需要,却被无情的忽视了。
带着悲伤和无奈,我和李哥又踏上了家访之路,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我的思考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