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提到这个光辉的名字、有谁听见这个声音、不会为之一颤、不会想念自己的母亲。

母亲这一生算是个苦命的女人、我没什么可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但在她有生之年、我为她写一篇感恩的文章还是可以的、话还得从她小时候说起

母亲出生在1959年、那个年代出生的人没有几个不受挨饿的、姥姥一生生了四个女儿两个儿子、母亲位老四、但在那个闹饥荒的年代、很多孩子是养不活的、姥姥家也不例外、我的二大姨在两岁左右就夭折了、因为姥姥奶水不够、还同时奶着大舅、二大姨那时候又不好好吃饭、也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姥姥把那点只够维持一个生命之源的奶水让给了大舅、二大姨每天处于饿肚子状态、又得了一场水痘、她的一生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那时候姥爷是全县的劳模、被保送到北京农业学院上大学、因为太勤快、和他班主任、校长的关系很好、但姥姥在家就有些担心了。原因是姥姥经过两次改嫁才嫁给姥爷、姥姥娘家以前是地主、听姥姥说那是家人劳动勤快得来的富足、但那年代是个见不得富人的社会、所以一家子受拼斗不说、没少受过歧视、姥姥做过童养媳、但对方命短、姥姥改嫁第二个丈夫、他是去北京工作后把姥姥抛弃的、姥姥曾为过他嫌弃自己什么?他找不出原因、说嫌弃姥姥脚大、等到离了婚的时候,他又反悔了,原来他离婚的原因是:和他去北京工作的有三个人、回家时三个人商量、回家后都把婚离了、去北京重找媳妇、他就这样把婚给离了、但结果是、人家告他说是开个玩笑话,两个都没离、他知道两人骗他后、很是生气,曾几次写信要求和姥姥复婚、但都没得到姥姥的同意,姥姥说了句:“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姥姥那时候对婚姻也许有些绝望了、嫁我姥爷的时候、再三叮嘱介绍人、对方家越穷越好、对方不能是党员、她怕嫁过来受歧视、介绍人在中间骗了姥姥、嫁过来后才知道、姥爷是村里唯数不多的党员、但就是这个党员和她走完了一生。

话又说回来、姥爷到北京后、姥姥也许有后遗症、一直催促姥爷回来、姥爷在北京待了一年时间就坐飞机回来了、回来后姥姥就再也不让他走了、 人家学校的班主任、校长都给他写信还称呼我姥爷叫老哥、让他叫上我姥姥一起去北京工作、但姥姥还是不同意去、宁愿在家穷着、至少穷着心里踏实、听母亲说、北京农大还寄来姥爷的别业证书、虽然只念了一年、但凭着和校长、班主任的关系、还是拿到了农大别业证书、不过有个证书也没能改善家里的贫穷状况、 唯一的作用是可以给人证明姥爷去过北京。听母亲说、有段时间、姥爷就不让人提这件事、也许他还是有点后悔、要不说姥姥一家是可以生活在北京的、是可以过上富裕生活的、但姥爷要真去了北京、我就没有来这个世上走一趟的机会了、在我心里还是支持姥姥的抉择。

母亲出生的年月正是国家困难时期、村子里有粮食、但大部分都要用作储备粮、上缴国家、家里存放着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是姥姥家的全家福、那时候的母亲也就七八岁、却显得瘦骨伶仃、背看上去有些佝偻、从那张照片就隐约可以看出母亲这一生是个受苦的命。

母亲在家排名老三,姥姥又有些重男轻女,大姨是长女勉强有了念书的机会,大舅为二就不用说了,轮到母亲,姥姥干脆放下狠话,丫头片子读什么书呢?她也许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因为至少她就是现成的例子,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但过的却很穷苦,但姥姥的思想到后来是转变很前卫,让我都有点敬佩之意,所以我不能替母亲怨恨姥姥,毕竟每个年代都有各自的禁锢,观念是很难改变得。母亲十一二岁的时候,还没上开学,那时候又有了我小舅舅,母亲的任务就是照顾弟弟,捎带喂猪。终于有一天,被邻居大娘看到了,问我姥姥说:“她婶呀,闺女这么大了!你就不让她去学校念书?真让孩子以后当文盲了?让她去学校认个字也算哇。”姥姥被说的无话可说,就问母亲说:“你愿意去上学不?”母亲拿上高兴的说:“愿意。”姥姥说:“那你去吧。”母亲一听高高兴兴的把学校跑去,在路上正好碰到了我小姨,我小姨问:“姐,你去那呀?”母亲说:“我去上学,妈同意了。”小姨一听也跑回家去质问姥姥说:“姐去学校了?我也要去”。姥姥二话没说就答应,就这样母亲和小姨一同去了学校。因为年龄大,又愿意学,母亲很快就超越了别人,还跳过几次级,最后念了高中才结束了自己的学习生涯。

在母亲十五六 岁时、换了头疼病、让村里的庸医给看了看、庸医说是不治之证、便给母亲开了些药、结果头疼病没治好、把胃给损伤了、从此动不动就胃疼、母亲总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到嫁人的年龄了、母亲挑都没挑、由家里做主、嫁给了父亲、不过父亲那时在村里学医、也当起了医生、医生和老师一样都有工资、还有父亲是村长的儿子、按理说条件还算可以、但嫁给父亲后并没有享福、嫁给父亲几天后、就被分出来单过、母亲说生我哥后还没有过百天、家里收回了麦子、没办法只能自己用簸萁把麦子掀干净、因此重了风、从此头疼病更加厉害了、父亲做医生没多久、也被国家踢了出来、成了私人诊所、村子人少、一百多户人家、靠卖药挣不上几个钱、所以全靠多种地为生、村里都是山地、所有的小麦、玉米都得扛背才能从山上拿下来、繁重的劳动落在了父亲和母亲肩上、时间长了、父亲脾气也开始变的暴戾、母亲一句话让父亲听得不入耳、就会遭骂、甚至被打、我也不敢想象母亲就在繁重的生活中、再加上辱骂挨打中忍气吞声的活着、也许就为了我和哥哥吧……其实我发现农村很多这样的家庭、自己没本事就迁怒如妻子、我对父亲是有偏见的、因为我、还有哥、母亲、我三个人在家里是没有发言权的、什么都是父亲说了算、父亲的理念就是棍棒出孝子、不念书没有出路、从小感觉书是为父亲而念、这种强迫式的教育方法、让我对学习从来没有产生过兴趣、当然最后也不会有好的成绩、也许是我在为自己没念好书寻找借口吧、父亲还是个“吝啬”的人、至从娶母亲后、没给她买过一身衣服、当然他自己也没买过、在父亲的眼里、他只知道我母亲是一位母亲、却忘了我母亲还是他的妻子、而我觉得母亲自己也忘了、所以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大姨家条件还算好点、经常给家里接济些衣服过来、对于我和哥念书的钱、父亲到是从来没有含糊过、只是我和哥都没念出成绩、有些愧对二老。

父亲的观点是不念书没有出路、再笨的人只要肯下功还是可以考上大学的、世上的事总是这样、你越是愿望强烈、结果越让人大失所望、我从小就是个不安份的孩子、念书不好不说、还带领着一群小伙伴们、常常洗劫村里的蔬菜地、果园地、在家里挨打是家常便饭、记得挨最狠的一次就是、我们去小卖部偷人家铅笔、本子、锁、扑克……其实偷这些都不是为了使用、就因为卖东西的那个大伯长的比较憨厚、连我们小孩子也觉得他好欺负,总是直呼他的名字,他总是低声的答应着,我们几个人一起走进小卖部、那个大伯家里穷、小卖部的窗户都是用报纸糊着,白天里面都是黑洞洞的、勉强可以看到点东西、我们一个人故意买东西扰乱他的视线、剩下几个人就下手了、乱偷一气、然后等买上东西集体撤离、买的东西也就是几毛钱的东西,偷的东西却是五花八门、只要口袋能装得下、而那个老伯人憨、但又不傻、经过几次后、人家发现少东西、就直接告学校了、那次老师的惩罚就不必言谈、因为那是有度的、回家里父亲才是真正的铁面无私、说非要打死我不可、只记的被一脚蹿倒在地、用什么责打我已经不记得了、那时我被吓傻了、也没有想活下来的希望、只记得父亲回家里找东西准备打死我、被母亲极力拦了下来、只听见母亲恳求父亲饶过我这次、母亲哭着说:“下次要是他要敢再偷、你把她和我一起打死”。母亲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我从父亲手里救了下来。从此以后、我真的在没有在动过偷的念头、还是靠自己得来的踏实、绝不再拿别人的东西,是母亲对我的信任、更是母亲用死许下的承诺,到现在为止,我还觉得那时候太顽皮了,以至于发展到偷来取乐。所以我觉孩子们很容易犯错误,如不细心引导只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但我不认同教育的方法一定是遭暴打

母亲生我的时候、她是想要个女儿、偏偏生了我这个儿子、两个儿子不说念书、到娶媳妇时、以农村的条件 娶两个媳妇、就算把家里榨干也拿不出那么多钱、这是农村人那时普遍的想法、所以村里生一男一女的是比较幸运的家庭。为了供我和哥念书、父亲和母亲种了村子里最多的地、母亲用瘦弱的身躯和父亲共同扛起了这个家、母亲的苦命是显而易见的、两个舅舅、大姨小姨都走出了这个小山沟、只有母亲一个人留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耕种、苦难和病痛伴随着她一生、现在我和哥都成家了、在外地工作、只有收秋的时候回去帮忙、但也只是短暂的停留、大部分的秋还得父母两人往回收、父亲不会开农用车、每次得求人、父亲又是个不善与人交往的人、动不动就会和别人抬杠、弄的在村里把人惹遍了、求人拉玉米也成了难事、母亲是个和善的人、每次只有靠母亲出面求人。收玉米也是一件很劳累的事、母亲和父亲年龄越来越大、父亲腰不知何时也像一边弯了、母亲更是瘦的可怜、一个八十斤左右的瘦弱女人、母亲在地里的时候却像一台机器不停的运作、掰玉米、和把口袋捡玉米还不成问题、比我和个哥都弄的还快、就是抗一袋玉米很吃力、毕竟一代玉米和她体重差不多、而她已经是一个将近六十多的老人、是呀、母亲已步入老人行列了、只是我不想承认罢了、过渡的劳动把母亲累的像个皱巴巴的干柴棍、简直是皮包骨头、我每次回家都不想细看母亲、不想接受她已老的现实、但她几乎全白的头发我能看到、那脱落的牙齿我能看到、被晒黑的皮肤和满脸的皱纹我能看到、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母亲老了!

我和哥想让他们少种点地、够生活就可以、而他们却不这么想、觉得自己还能劳动的时候、能挣多少是多少、以后老了少拖累我们些、前些日子上山捋青翘、母亲和村里所有的人天天上山、捋青翘也是一件累活、你就想想.城里人出去旅游、登个山觉得累的不行、而捋青翘的人、为找青翘、从这山头翻到那个山头、有时候走十几里的山路、回来的时候还得背上所捋得青翘、多则六十几斤、少则二十几斤。你别以为二十几斤不是重量、我曾上过一次山、也是捋了二十几斤、刚开始背上觉得没什么、背着它在荆棘中穿行、那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再加上长距离奔波、口袋从左肩倒到右肩、再背在后背、就这样来回倒着硬驮了回去、我想母亲又是怎样用她瘦弱的身躯将青翘背回家的、听母亲说她最多还捋过五十斤。有一次在山上捋青翘、突然下起大雨来、母亲想反正即使回去也淋湿了、如是就在大雨中捋起来、在泥泞的山路不知摔了多少跤、最后还是拖着二十几斤回来了、虽然我不在家、但我能想像出、将近暮霭时分、一个被雨淋湿的落汤鸡形象的母亲、背着沉重的口袋、迈着蹒跚的步子、从远处的山间小路上走下来、嘴角上还留着傻傻的笑、只知道自己满载而归、却忘了受多大的罪。想想母亲的行为简直是在拼命、母亲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只是我不想母亲拼命受一辈子、却又没有能力让她享福、所以劝说过她不必每天上山、少种些地、之类的话、但又没有刻意去阻止过。母亲还患有一个怪病、受起来还好、一坐着过不上几天就会头疼、头疼就喝药、先是喝安乃近、喝着时间长了、药效起不了作用了、就喝去痛片、长年累月的喝药、简直快成了药罐子.但喝这些药不为治病、只为止痛。也到县里医院检查过、但查不出问题、因为舍不得花钱、也没去过太好的医院、用母亲的话说、很多大病一查出来、人就活不长、还不如不知道为好 、其实主要是舍不得花钱、更不想拖累我们、我们的劝也成了空头支票。所以还是一疼了就喝药、真不知道这样的喝药对母亲的身体会造成多大的伤害、这就是我苦命的母亲、连老天都在作弄她。

      母亲一共兄弟姐们五人,除母亲之外都外地工作,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姥姥也想留个人在身边陪伴自己,虽然姥姥晚年在家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我觉得姥姥最惦记还是我妈,因为在她眼里最苦的是我妈,记得每次见到,姥姥总会说,回家多帮你妈做点事,她看不惯她的女婿,她觉得我爹太懒,不过这也是实情,也许父亲觉得男人应该干些大事,例如收秋呀、打核桃、捋青翘、…做家务这些小事,他无需过问,其实他没有想过,他做的所谓大事我妈也会做,但每次从地里回来,妈还的去做饭,父亲就躺着去看电视了。记得姥姥去世的时候,母亲在灵前哭着说“妈,你走娄,以后就没人给我亲了……。”让人听得很是心酸……是呀,母爱永远是无私的,无可替代……

      有时候生活不能一味的只看负面,母亲的付出也算少有收获,比如说,我和哥还算不错,都相继成家了,对父母来说,这在老家就算一件了不起的功绩。哥现在是两个男孩的爹,而我,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嫂子和媳妇也算孝顺, 在村子里也算是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我想这都是母亲用勤劳、宽容、和善良换来的,我们现在都在外地工作,只有收秋、过年等重要节假日回家,回家团聚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写着写着,文章只有开头,却不能来一个满意的结尾,我苦思应该写些什么,却总也写不出来,当我进入冥想中,终于发现,原来我和别人一样,很多人在父母不在时写父母,说我有多后悔、多后悔、当初应该怎么去孝敬父母、现在留下的确实无尽的悔恨、让读者产生共鸣、潸然泪下。而我现在还有机会,却想不出一次值得夸耀的行孝过程,也成了文章迟迟无法结尾的原因。

      也许是我想得太多,行孝不一定非如古时二十四孝那样,而那首歌曲的名字《常回家看看》却唱出了父母的心声,父母不需要我们非的荣归故里、而在闲暇的时间真能做到就是《常回家看看》……

                                             

                                              董武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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