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衣服都脱了,换了件短袖,逃出寝室,奔向操场。
再也受不了寝室里日渐堕落的颓唐状态。
周末睡到中午才懒懒散散地起来洗漱,把电脑打开,盯着屏幕发呆。
想写点东西,想搞创作。结果几个小时过去了也敲不出一个字。
我想给她未来,可此时此刻我都不能给自己一个清晰的未来。我当时的心情,就像想画一副具象画,却越画越潦草还不受控制。
我很焦虑,很焦虑,想几个月就赚到钱,就能退学到她上学的地方,就能和她在一起了。可是焦虑没用,这个时代,任何时代,都只有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能站住脚跟。
我们是网上认识的,见过一次面,从网恋成了异地恋。快一年了。
可从今天下午4点到现在8点多,都没有她的短信,4点之前还聊的好好的。
最近经常会出现这种突然失去联系的情况。
因为她在读初二,平时上学只能晚上聊会qq,这次周末回老家,她说有点事,也没说是什么事。我想她是在忙她的事,或者有大人在,不方便玩手机吧。
可每次超过一个小时联系不上她,我就不由自主地担心,胡思乱想,好怕她遇到什么事。一个女孩子,我又不能在她身边守护她。
本来异地恋就很难熬,所谓的有对象,却过着单身狗的生活。想抱的时候抱不到,想亲的时候亲不着,这倒算小事,关键是对方有什么事,自己还帮不上忙,生病了照顾不到她,甚至有时候怕我担心,她都不告诉我。还是我从她朋友那得知的。
可我从来没想过放弃。爱上她是在高三的时候,qq上认识的。
当时加她,就只是想交个朋友。聊着聊着就有了喜欢的感觉,她那么单纯可爱,有点俏皮,天真的有点傻气,有时候又很聪明狡猾。我们很聊得来,很有默契,不像是萍水相逢,倒像是久别重逢。
只三天,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每天放学回来,我就急着打开手机qq和她聊一会,作业都没心思写。
我无人问津渐渐冷却的心终于捕捉到一丝温暖,拼了命我也要握紧她,守住这温暖。
我无精打采的灵魂等了十八年终于遇上一个鲜活灵动柔软洁白的另一只灵魂,我仿佛获得重生一般。她一度成为我精神上的信仰,成为我的世界的全部。
我们吵过的架无数,几乎都是因为我吃醋,却把她弄哭过好多次。
她一哭就是几天吃不下饭,后来还玩刀划破了手指。
闹的最凶的一次,她哭了,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又淋雨,淋得头疼发热,还在生我的气。我把她以前发的语音做成一段音乐,加上一段认错的话,才把她哄的有点原谅我。
我吃醋可能因为我很敏感吧,依我对男人的了解,我是不可能对接近她的男生放心的。她也误会我是不信任她,怀疑她,所以彼此都很痛苦。
好在吵了那么多次架,也没能把我们拆开。
她是第一次恋爱,很纯。
有了第一次吵架之后,她开始意识到爱情不总是甜的,而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我们有时候爱的很甜,像是偷吃了蜜饯的一对人儿。
有时候互相折磨,互使小性子,宛如冤家仇人,偏要放出点狠话来刺伤对方,即使明知不对。
也许这就是爱本来的样子,就像玫瑰,美丽鲜艳却带着刺。却依然有人抢着去摘采,采到手握紧了扎出血也不松手。
在重庆的一座大学里,我穿着一件短袖,在通往操场的路上踱步。周围是稀稀落落的人,和渐渐浓郁的迷雾。我手上抓着的手机,亮着屏幕,却依然还没等到她的短信。几乎零下的空气,让这个夜晚变得压抑,冰冷了我的肉体。漫长的等待,密集的焦虑与担忧,也在悄悄熄灭我心中的火苗。
精神上的痛苦无法释放,只能通过折磨自己的肉体,让它受冻,使我疯狂。才稍稍好受些。
我没有预兆的狂奔起来,把跑道上的情侣吓了一跳,扭曲的内心竟得到一丝安慰。
仍凭夜风凉雾,掠夺我的温度。我全然不顾,只是让奔跑来中止我的思维,冻结我的情绪。逃出寝室的我,仿佛得到了解放。我逃出的不只是寝室,还是一种安逸舒服的状态,追逐的是一种疯狂亢奋自我驱逐的精神。
我在奔向她,奔向我想要的青春。
没有冲动,没有热血,没有她,哪还叫青春?
对我而言,青春就是,不负年华不负卿。
跑着喘着粗气,身体渐渐热了起来。就在快跑不动的时候,感觉裤兜里手机震了一下。
终于等到你。
问她怎么消失那么久,她说家里来客人了,她帮大人做饭洗碗端茶倒水。
“是有一点忙啦”
多勤快多贤惠啊,一定会成为我的好妻子。
知道她没事,我长舒了一口气。
想想我们这一路走来,不容易。未来还有好多年,我们都要好好的。
为了一个四川女孩子,我离开南京,来到重庆。相比成都,在重庆上学,要离她的城市更近一些。所以我找了各种理由,说服家人。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
尽管是在重庆,从我的学校早上7点出发,顺风车到火车站,再坐火车到她的城市,也要到下午4点了。
刚下火车,行走在住着她的城市,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新鲜又亲切,好像我回到了故乡,只是一味欢呼雀跃。手机录像,拍拍这山,照照那水,想带走一些画面,留作日后的怀念,因为我早就料到了这次期待已久的相遇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总会沦为一道模糊的一闪而过的记忆。
可是我没料到,两天之后,即将分别和刚刚分别的那段时间,我们两个都那么悲伤。
我头埋在你的怀里,和你对视,你满眼的柔情,问我是要哭了吗。我还没说话,你怎么先掉了眼泪。泪珠还没落地,我的心早已碎了一半。我慌张的亲吻你的眼睛,舔舐你的眼泪,在最后的几分钟,和你紧紧相拥。我还把你扑在沙发上,感受那一段抱着你睡着的虚幻。
我送你回家,在电梯里我们亲了起来,很快到了你家那层楼,门开了,打断了我们。
你进了家门,和妈妈说话,我就躲在你家门后的楼梯口,听着你的声音,听得仔细,想要铭刻在脑海里。
突然很不情愿就这么走了,看了看时间,时间成全了我的不情愿。
终于,没赶上车。
尽管我能多留一天了,在旅店的床上,我还是不受控的哭的撕心裂肺。
天花板上发光的灯泡,模糊了我的视线,清晰了出租车上你忧伤的侧脸。想到那令人心碎的画面,止不住的悲恸起来。
晚上草草地填饱肚子,就跑到你家的小区。
你说妈妈不让你晚上出来了,不好意思。
我说我就在这呆一会,能隐隐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满足了。
最后你还是出来了,借着出来倒垃圾的空,和我在楼道口拥吻了几秒。
我并没有立刻离去,我下了楼,走到可以看到你房间阳台的地方。
阳台上亮着昏黄的光,一道孤影,模模糊糊。我知道你在看我,但我怎么看不清你的脸,你的表情,你的眼眸。我睁着眼,抬着头,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眼前白光闪烁。
虽然相隔20米的高度,你还是看出我在哭泣。
你叫我回去,说晚上冷。可你怎么还站在阳台上?
我靠着路灯站着,在路边打着霜的草地上坐着。一会跳上台阶,一会来回踱步。眼光始终不肯离开阳台上那道影子。
最终你还是没能把我劝回去,你生气了,回房,拉上了帘子,慢慢的灭了灯。
我还是不肯走。我要把这里的一切都铭记在心,我开始回忆第一天晚上和当天下午,我们一起度过的几个小时。我要记录下来,我怕不及时回忆,有些画面我会忘记。
那半个晚上和两个下午,我们都是黏在一起的。
无论是电影院,茶楼,电梯里,你家楼道口,还是在山上,留下的都是亲和抱的记忆。短短的几个小时,让我永久的记住了拥有你的感觉。
真好。
最后一天的早晨,你出来买菜,我陪你一起买菜。
我送你坐电梯上楼,你进了门,我就回去了。不一会,你发来消息,问我回去了?原来后来你又出来了。
你送我到火车站,我喂你吃糖,你咬走了我嘴里的糖,就逃之夭夭,不给亲了。
你坐上了出租车和我说拜拜。我把车牌号拍下来后抬头,却已分不清你坐的是哪辆车了。
这些画面,在我坐上火车后,在我的脑海里炸开了。看着站台在加速倒退,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就要离开了,离开我心爱的姑娘,离开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可是我不想走啊,我不想
这总算成为我泣不成声的理由。
回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想哭。好不容易憋住一股直冲脑壳的泪意。
对着操场的一棵树,拳打脚踢了一会,筋疲力竭了,才肯罢休。
遇见你,我才知道,有一份爱,可以如此执着。翻山越岭,穿越人海,擦肩而过一路的风景和陌生人,只为牵起你柔软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