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一场破碎的信仰和幻梦

盖茨比和他信仰的爱与梦,都在那个豪华别墅里死去。

盖茨比死了。他死后的第二天清晨,多数报道在事件尚未被警方调查清楚之前,都以“神经错乱”的“疯子”来定性已死的嫌疑人威尔逊。而真相就这样,被掩埋在一个由大众所编织的“疯子为遭遇车祸死亡的妻子复仇,枪杀肇事者”的故事中。

事实上,这个谋杀案背后的故事,远比报纸上呈现出来的要多。

枪杀盖茨比然后自杀的威尔逊,是被盖茨比的车所撞死的梅特尔的丈夫。而梅特尔,是盖茨比的心头挚爱黛西的丈夫汤姆的情妇。

戏剧化的是,那天开车撞死梅特尔的人是黛西,汤姆却误导威尔逊认定肇事者是盖茨比。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车祸发生后,黛西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好像她的存在就像一场梦一样,随着盖茨比的死亡,这个幻梦也破碎了。

盖茨比是个怎样的人呢?他花费3年时间买了一栋豪华别墅。在之后的两年中,这个别墅每周末都会举办聚会,在他的花园里,男男女女像飞蛾一样在欢声笑语、香槟酒和星光之间来回晃悠。但实际上,盖茨比只是期盼着海湾对面的那栋房子里,那个已嫁做人妇的黛西能光临他的聚会。

5年来,盖茨比不知道有多少次站在这栋别墅前,望着海的对面黛西家的房子,和码头的尽头处那盏通宵不灭的绿灯。他一次次的在夜色里等待、守护着,他甚至只希望能够在邻居的花园见一见黛西。

在等待见面的过程中,他像一个十分纯情的小男生一样战战兢兢,手足无措,一夜都睡不好觉,又是专门请人割草,又是提前布置花瓶里的鲜花。为了掩饰紧张,他开始翻阅书籍保持镇定,但脑袋却不受控制的时不时朝着窗外张望。等黛西真的来了,他僵硬的呆站着,神色迷惘又凄惶,却仍旧强装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盖茨比终于把黛西邀请到自己的家里参观时,他从局促不安变得大喜若狂,甚至精神完全进入亢奋状态。他给黛西看他的特大衣橱,看不同色彩不同质地的华丽贵重的衬衫。盖茨比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带着点惶恐和迷惑,去享受难得的情思。

他对黛西的爱,经过5年的沉淀,已经变成了一种理想和幻梦,盖茨比不容许这个梦是有瑕疵的,不完整的。他要黛西跑过去跟丈夫汤姆说,她从来没有爱过他。盖茨比坚决的认为当时黛西跟汤姆结婚是因为自己穷,所以他极度渴望把5年前的旧梦重温起来,把一切安排的跟过去一模一样。

盖茨比其实真名叫詹姆斯·盖茨,他在十七岁时改名杰伊·盖茨比,这个名字在英文里实际上是耶稣,上帝之子的变体。于盖茨比来说,黛西是一种美的化身,他内心里所珍藏的不可理喻的理想,都和这个化身统一起来,变得有血有肉。

然而,黛西根本撑不起盖茨比的幻梦,在她还年轻时,就沉迷于社交活动,每天和多个男人相会。当一个身材和身价足够有分量的人出现时,黛西就光彩的嫁人了。黛西喜欢享乐,对于阶层和地位还有财富看得非常重要。就如盖茨比自己所说,“黛西的话音里充满了金钱”。

所以,当汤姆毫不留情的说盖茨比是私酒贩子,而盖茨比也承认,甚至把自己作为退伍军官去牛津上学这事儿也坦陈相告时,黛西吓得目瞪口呆。这也导致了,在回去的路上本想通过开车镇定下来的黛西,在惊慌失措中撞死了梅特尔。

而盖茨比这个人,真的是传统意义上美国梦的代言人么?了不起的,一步一步靠自我努力发家致富的典型?并不是,在上世纪二十年代那个繁荣的“爵士时代”,盖茨比为了能获得财富,不惜与黑社会成员沃夫山姆勾结,通过非法贩卖私酒,在三年内就跻身“暴发户”行列。如果从这点来说,盖茨比并不是个品性优良的人物。

但是,当盖茨比死后,他父亲来参加葬礼,带来一本他小时候看的旧书《牛仔卡西迪》,空白页上端正写着“作息时刻表”,包括6点起床、6点15到6点半哑铃锻炼、下午5点到6点练习演讲和仪态等,可以看出盖茨比从小就严格要求自己的人。

可是成年之后的盖茨比却完全变了模样,开始狡猾和不择手段。

他举办一场场宴会,吸引了众多社会名流,可是宴会上的大多数人毫不了解他,甚至言语上都带有轻蔑色彩。汤姆这样的贵族子弟,只懂挥霍和享乐的人,对盖茨比也充满鄙夷,甚至说,“你只有把家里搞的跟猪圈,才能交朋友么?”

在他死后的葬礼上,只有他的邻居、父亲和几个佣人,以及一个不知名的曾参加过宴会赞叹过盖茨比藏书的人前来。而黛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最后,盖茨比的死不仅仅是因爱而亡,更像是一种自我对幻梦的粉碎,对于整个大时代的失望。也许,他每天晚上以奇怪的方式拥抱海湾对面的绿灯时,所颤抖的双臂已泄露了他内心绝望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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