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会做醪糟,自我记事开始想喝醪糟随时都有现成的。小时候住外婆家,冬天睡觉一身冰凉,外婆端碗热腾腾的红糖醪糟给我,“阿囡喝了周身暖和”。后来与外婆分开,我们住省城她在县城,每次回去妈总会提一罐子醪糟回来“婆婆又做了醪糟说你爱吃,就多做了点”。在我记忆里,外婆膀大腰圆,做事干净利索,特别在厨房,简直是她的军事领地,我们从来插不上手。我妈说这都是在人民食堂操练出来的。
那年谈了恋爱,喜欢的人最爱喝酒酿。我便想起外婆来。抽空回家向她讨教。“阿囡怎么想起学这个?”“女孩子学点家务总是好的”我低着头细声细气的说。外婆笑起来“喏喏喏,女大不中留了”我赶忙挽起外婆的手拉她出街买糯米,“我才不走哟,不然哪里去吃醪糟粉子”。
买好糯米回家先泡一晚,第二天起来揉一揉,碎碎的上锅蒸最好。外婆提着浸泡好得糯米上屉锅,弓着背提着裹着糯米的蒸布,双手颤巍巍的举过胸前,又难以判定屉锅高度,双脚不确定的垫了垫,才稳稳地把糯米放上去。随即开火蒸米。手也不自觉的揉着后腰。我走上去扶着她的肩,想帮她揉揉腰。“没事,五斤米我还提的动”她总表现得十分轻松。但我知道七十六岁的外婆体力大不如前,更何况医生还提示过她心脏负荷过重。不易操劳。我把她扶到沙发上说“我是来跟您学怎么做的,您就告诉我方法在一旁指导我就是了”外婆顺手剥了办柚子给我说“晓得晓得,礼物这种东西不能别人代劳。不然看不出真心”然后笑嘻嘻的吃着柚子。
我按外婆的方法将米蒸熟,凉冷后将甜酒曲撒进去,和米拌匀。中间挖个洞,以便釀的水渗出。再在上面撒一层酒曲。用保鲜膜封好。可在哪里恒温发酵呢?外婆说“我开了电热毯你放进去”我既惊讶又佩服劳动人民的智慧。我说“以前您都是这么做的吗!”
外婆说“那当然啦,夏天还好室温三十度,冬天冷只能放被窝里才暖和”
“那晚上您也抱着他睡吗?”
“我挨不着它。再说抱着食物睡是多么幸福的事”外婆逗我
我把熟米放进外婆的被窝,抱了抱圆圆的米坛,外婆为何如此乐于做酒酿啊。
外婆抓了把炒花生给我,“醪糟要慢慢做,每个步骤都要有耐心,都不要出错,那做出的酒酿酒香四溢,糯米松软甜醩”外婆的厨房秘籍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我剥开花生给外婆说“婆你怎么那么喜欢做醪糟啊?”
她嚼着花生起身又抓了两颗核桃,递给我,“你外公爱吃啊”。“你外公吃醪糟可凶了,早上要喝醪糟荷包蛋,蛋要糖心蛋醪糟也不加糖。中午吃饭打一杯醪糟水当酒品。晚上睡前喝碗热的红糖醪糟汤才睡。你这么多醪糟还不够他一个月的”那时外公一日三餐都有酒瘾,但三高困扰着他,外婆为了让他戒了酒瘾就做醪糟来排解他的馋虫。冬天夜里怕煨在床上的醪糟温度过高,外婆要一夜三次的爬起来观察。常常着凉。
外婆看我不说话又宽解我说“其实做醪糟不难,选对米,调好温度,等待就行了”是啊,做情侣做爱人做一辈子的伴侣也不就是选对人,调节好彼此节奏,在平淡的岁月里慢慢等待酝酿出的幸福滋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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