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逝去的新年

小时候的年才有味!农村的年才有味!

今天一早想给闺女讲讲我小时候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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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有味的年大概也有30年了。

记得那时我也就七八岁。一到快过年时,爸爸一早就会骑自行车去县城给我们买新衣服。从早盼到晚,盼啊盼,爸爸终于回来了。我就一遍遍的试穿新衣服,今天试完明天继续试。终于盼到腊月二十九了!

二十九晚上,我把所有新衣服放到枕头旁边。三十一早迫不及待把新衣服穿上,心里那叫一个美,真的比蜜都甜。

三十一早我和小伙伴们就开始跑大年了。

没等吃完饭,丽英就来我家了,有时候吃一口,有时候都不吃,我们就一起去找三三。去三三家会待长一点时间,因为她是个懂事孩子,会帮她妈妈干完活才走。接下来我们去找霞霞,美霞。

五个人聚齐了,我们便挨家挨户串门,每去一家,主人都会给抓一大把瓜子和糖,没等串几家,兜就装得鼓鼓囔囔的。于是便加快吃的速度,没等口袋空了便又鼓起来。这一上午有这些糖果瓜子就吃饱了。

过年串门,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去我们隔壁一个老爷爷家。

别人家去了,也就是看看贴着什么样的对联,年画,家里有没有添置稀罕物件,进去大概也就两分钟就奔向下一家。因为人家都在忙着准备午饭,我们也不便多待。这个老爷爷是一个孤寡老人,也许他很孤独,他也愿意让我们待着,而且他一个人也不用那么忙碌地准备午饭。我们就坐在人家炕上打扑克,一直打到差不多中午才回家吃饭。

现在想想,一个孤独的人也许最怕过年了。别人家都是团团圆圆,高高兴兴,只有他孤孤单单,凄凄苦苦。也许只有小朋友的到来才能给他增添些许欢乐。

年三十儿晚上是相当重要的。下午我和我妈大姐二姐就一起包饺子,其实我就是个陪伴,瞎捣乱包不了几个。差不多黄昏时分饺子就包完了。我妈开始炒菜做饭,我们姐妹仨开始洗脸抹油,因为晚饭前要安神,我们洗漱得干干净净,就等着吃饭了。这顿饭一般是炒菜和饼,妈妈会烙油饼或者馅饼。我妈常说:“我们吃的是翻身饼”。翻身饼意味着翻身了,来年会有更好的日子。我觉得也对,因为我们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好。一安神,上香,地下就不能掉一滴水,这也是过年的讲究,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最初没有电视的年月,我们吃过晚饭就串门。爸爸,妈妈,大姐,二姐也都换好新衣服去找自己的伴儿,或吃饭喝酒,或打扑克,或唠嗑。当然我也不例外,我们五个小伙伴也会打扑克,那年月都穷,我们玩的那副扑克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缺角掉块,软的像海绵插都插不进去,但是我们却玩得不亦乐乎,霞霞是边玩扑克边看妹妹,结果玩得太起劲一不留神妹妹屁股烧了一片,忘了是火炉上还是锅里烧的,幸亏不厉害,这大过年的不是找事吗?

三十晚上天一暗下来,家家户户,里里外外灯火辉煌,外面亮得像白天一样。快到十二点我们就都回家了,要接神了,接神也是有讲究的,接神时间必须在自己家里。我爸抱上柴火开始垛旺火。没到十二点就听见邻村的鞭炮稀稀拉拉响开了,听说第一家接神的来年会更幸福安康。

我们家到十二点准时接神,我爸负责响炮,我妈和姐姐们负责烤火,我负责取旺火条。旺火条就是写着旺气冲天的对联,一定要把它放进旺火里烧了,来年才会旺旺旺。我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烧旺火条。

十二点一到,各家各户鞭炮齐鸣,这动静才像过年。那时没有大礼花,只有大炮,鞭炮和穿天猴。大炮的响亮程度不同,名字也不同,年月太久了,忘了这些名字了,好像有个什么“二踢脚。”鞭炮声不绝于耳,大炮声震耳欲聋,穿天猴转瞬即逝。这些混合的声音就是夜空中一首幸福,快乐,激情澎湃的摇滚乐。

放完炮,转完旺火,旺火火势减小时,我妈会抓一把柴火在旺火上点着,然后匆匆拿回家放进炤火,烧着火煮饺子。这顿饺子根本吃不进去,但是必须得吃,撑也得吃。因为里面包了硬币,据说谁吃到硬币谁有福,于是我们就一直吃,直到有人吃出来,也就失望地放下筷子。吃出来的那个人通常是我爸,事实应证我爸确实是有福之人,不过善良的人一般都有福。

吃过饺子一般都熬年,熬年就是一晚上不睡觉,或者打扑克,或者干别的事,总之,不睡觉一直坚持到天亮。但是我们家例外。吃过饺子就铺开被褥睡觉了,因为熬的时间晚,都熬不动了。这一晚睡得特别香,一觉睡到自然醒,大概也就初一早上八九点了。

初一早上,我们就不吃饭了。洗漱完毕,便去迎喜神。全村人都上南梁(就是南边的一个大坡)迎喜神。有拉羊的,有牵马的,可能动物也想迎喜神。全村人好像在这里聚会一样,高的低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老的少,衣服也是五颜六色的,远远望去像是一副地图。女人们和老人们找到自己的伴儿闲聊,男人们和小男孩就开始放炮,放上一会,这喜神也就迎完了。接下来就各找各的伴,各配各的对。有串门的,有打扑克打麻将的,也有在外面溜达的。瞬间南梁上空无一人,这张地图像是被人蒙了一张灰布。

到这一步这个年基本也再无新鲜了,每天就是吃吃喝喝,串门,打扑克,打麻将,走亲戚。这些活动也就这样循环进行,一直到正月十五过完,这个年就告一段落了。

那些年这样有味的年给我带来了很多欢乐。每每忆起来心潮澎湃,更想念儿时的玩伴。那时我们的快乐,现在的孩子们再也无法体会到了。

我们那年月对于新衣服,好吃的是多么向往,而他们现在却置之不理,似乎已披挂过帝王的衣袍,吃过了所有珍馐美味。唯一让他们眼前一亮的就是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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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过年的玩伴少的可怜,只有电子产品和压岁钱才能给他们带来快乐。

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年是越来越没什么味道了,但亲情和团聚是亘古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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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大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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