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心里慌了,心想肯定转不过去了,干脆冲进去吧,五米,三米,一米,男孩骑着没有刹车的自行车冲进了邻居家用荆棘圈起来的菜园子里,摔倒在里面,屁股被刺扎了好几下,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母亲在场里干活,看见了,问他钻在邻居家菜园子里干嘛,男孩推着自行车往出走,一瘸一拐的,母亲看见自行车,明白了,竟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男孩脸上大写的尴尬。
男孩推着车子,没到家门口,小喵就从院墙上跳了下来,跟在男孩身后,在男孩的腿上想蹭来蹭去,尾巴左右摇摆。母亲跟了上来,问他怎么样,男孩说还好,母亲接着说,它已经等你好长时间了,一直在墙上卧着,这已经成了它的习惯,男孩心里也挺奇怪的,小喵竟然能记住他什么时候放学。推开门,黄狗也跑了过来,尾巴摇的十分欢快,跑跑跳跳的,男孩从厨房找了馒头,掰了些,抛高丢给它,黄狗跳起来,一口就接住了。
母亲去做饭了,男孩拿出作业,端了靠椅和板凳,在院子里写作业,黄狗在脚边卧着,刚翻开书,小喵就跳了上来,本子上立马就出现了四个土印,梅花状,倒也印证了老舍的那篇《我家的猫》里面的描写是真的。
男孩准备用手把它抱下去,它竟然还睡倒在板凳上,爪子悬空,轻轻拍打男孩的手,男孩也不着急作业,就和它玩了起来,仔细一看,小喵的颜色确实挺好看的,黑灰色夹杂着棕色条纹,额头有一个王字纹,耳朵呈三角状,粉红色的鼻子,男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捏住小喵的鼻子,然后看它能憋气多久,小喵憋不住了就一甩头,然后挣开,实在挣脱不了,就用爪子推男孩的手,不过,那双爪子还从未在男孩面前伸出来过。
不对,伸出来一次,不过也是男孩自作自受,一天闲来无事,男孩把小喵和黄狗放在一起,面对面,找了块布,挡在它们面前,然后突然去掉,它们俩突然看见对方,惊了一下,黄狗汪汪直叫,小喵弓着身子,伸出爪子打黄狗,男孩怕真打起来,伸出手去挡,结果被抓了一把,留了五个爪印,好久也没消退。
再想想黄狗,养它也是很巧合的事情,几天前,邻居家母狗下了小崽,本来去看热闹,结果回家的时候,一个小狗跟着他往出走,放回去好几遍,它还跟着,最后问了母亲,就养了,黄色,小眼睛,满是忧郁,惹人怜爱,周围人说,这狗不好,看起来不精神,可能养不活,男孩不听,抱回家,找了个合适的箱子,做它的窝,然后教它在外面上厕所。
现在长大了,五十公分长,走起路来,屁股一甩一甩的,极其可爱,经常屁颠屁颠的跟在男孩身后,跑跑跳跳的,那时男孩才知道原来动物高兴起来也是和孩子一样的,但是不知为何,即使母亲经常喂它,黄狗和母亲也没有这样深的感情,看见母亲最多就是摇摇尾巴,在别人面前,更是见不到它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们几个的故事好多好多,不能细说,挑几个讲讲,以此悼念他们的感情。
记得有一天晚上,男孩睡下了,听见猫打架的声音,过了会,小喵从它的专属通道跳了进来,借桌子走上床,来到男孩旁边,蹲下来,舔自己的伤口,男孩打开灯,看见小喵的腿上一个伤口,肉被咬掉了,看起来很残忍,男孩吓坏了,心疼不已,起身从抽屉找了红霉素软膏,给它敷了一些,可能是太痛了,它几次三番的转过头来舔男孩的手,不想让他敷药,男孩摸了摸它的脑袋,敷好之后,把它放进被窝,用胳膊搂着它,睡了。
后来,男孩去县城读书,住宿,小喵也经常在院墙上等他回家,但是怎么能等到呢,不知道它是否怀疑过自己记错了时间,黄狗是否也还是那样高高兴兴的,会不会又变回那时忧郁的样子。男孩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回家,给母亲买点东西,自然给它们也分一些,夏天了,男孩经常去抓些东西给小喵吃,小鸟,蝉,甚至蛐蛐它也特别喜欢,哈哈,好一个大馋猫,黄狗倒不挑剔,和点面就行,剩饭也可以,特别简单,不添麻烦。
一年夏天,小喵下了小崽,在柴房里,没人敢去拿出来,还未靠近,小喵就发出威胁的声音,男孩去了,取了出来,小喵没作声,只是跟在后面,一脸焦急的样子,三个,一个黑白相间的,一个灰色的,一个棕黄色的,和它母亲一样。
邻居为了孙子,养了奶羊,男孩经常去讨一些羊奶,给小崽和小喵喝,补补身子。男孩找了个箱子,垫了些软布,把小崽放在里面,小喵很懂事,没叼走,它经常去抓些小东西,不多,男孩也去找吃的,多余了,放在小喵面前,小喵看了一眼,叼进去放在小崽旁边,看着小喵慢慢瘦了好多,除了多些感叹,也只能多找些羊奶给它。
男孩想全部都养,母亲不同意,最后留了一个和小喵最像的小崽,和男孩感情很好,经常跟在男孩身后,连它母亲也不靠近,因为一靠近,小崽就骑在小喵头上,还要挑衅,于是两个经常打架,最后总是小崽求饶,还要男孩出面调解,可是最后这只也送给了别人,男孩选的,他小姨家,他们人好,会善待它。
高三了,男孩基本不回家,在学校住,周末给母亲打电话,少不了的话题就是小喵和黄狗怎么样,还有没有在院墙上等他,黄狗是不是看起来心情不好。这次的回答却很不好,母亲说小喵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不知道哪去了,问周围邻居也都说没见到,男孩瞬间心情不好了,以后再也看不到陪他玩的那个看起来永远长不大的朋友,永远不会对他生气的朋友,似乎永远不会离开他的朋友,一想到这些,男孩眼眶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淌了出来。
挂了电话,男孩坐在床上想起小喵和他玩耍的情景,经常等他回家,随叫随到的忠诚,还有对他百分百的信任,好几年的时光了,却突然找不见了,实在令人伤心。好长时间,男孩还忘不了小喵,为了再看看它,经常去小姨家看那个小崽,可惜,它好像认不得男孩,如果是小喵,或许,永远忘不了他吧,从那以后,男孩再没去看过它。
男孩直至退休,也没有养过动物,也没有结婚,一心想念着小喵、黄狗,拄着拐杖,在以前的城市散步,见到猫猫狗狗的就蹲下来喂一些吃的。
如果你见到一只小喵,黑灰色夹杂着棕色条纹,额头有一个王字纹,耳朵呈三角状,粉红色的鼻子,那只黄狗,眼神忧郁,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如果哪一天你碰到了他们,请记得好好照顾小喵和那只黄狗,它们不伤害人,只是需要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