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如同一张纸,揉皱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
莫琳仍清楚地记得三年前那个秋夜,坐在步行街喷水池的台边,白天拥挤热闹的街头,在十一点的夜晚,显得如此空荡又如此的孤寂悲凉。
“你走啊!今天晚上你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就永远别再回来了!”男人粗暴的怒吼声伴着“哐”用力摔门的声音,戛然而止于一处老居民房的六楼。
在眼泪崩不住的那一刻甩上房门,将所有喧嚣吵闹关在门后。
莫琳忘记穿一件外套了。
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莫琳骑着电动车的身影急速地穿梭在清冷淡黄色的路灯下。没有目的地,只想逃离,逃离刚才那些令人窒息地争吵,逃离眼前一切混乱不堪的生活。
事情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我是怎么了?曾经的我去哪儿了?我的尊严呢?我到底是谁?我好想哭!我好想哭!可为什么我连哭的地方都没有?我要去哪儿呢?
风很冷,脸被寒风抽打得有些痛,身上很冷,但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痛和冷。
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前面的路了。内心有个声音在对莫琳说:哭吧,放声哭吧,没有人会看见你哭得样子有多丑,也没有人关心你哭了多少眼泪!
滚滚热泪不停冲出眼眶,泛滥成灾。莫琳感觉自己的胸腔被一股气流充得鼓胀发疼,喉咙疼痛的发紧,她很想不顾一切放声大哭,让全世界听到她悲愤的内心在哭喊、在嘶叫!
然而,她发不出声来,嘴巴无声地张开着,眼泪夹杂着清水鼻涕,钻进嘴里。
也许,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声音的。又也许,莫琳只是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绪,现今在这样惨败的窘境里,她早已丧失了爆发的能力。
她继续感受眼泪滚滚而下,瞬间冰凉地流下脸颊,流进脖子。
风执着地钻进她单薄的衣服,路灯把她的影子投射的愈发瘦长。
(二)
那时的他们很普通,像所有普通的大学生一样,有着校园里单纯青涩的恋爱。
毕业后,像所有普通的大学生一样,投简历,找工作,租房。
谁说的,毕业意味着失恋。莫琳很庆幸,毕业后他们依然牵手同行,相拥着抵抗初入社会的压力与不安。
对于莫琳来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两人共同为着同一个梦想而前进的路。好好工作,共同存钱,来组建未来真正家。
她期待岁月静好的那一天。
她以为这是现在,也以为这是未来。
在莫琳眼里,他是踏实而温暖的,虽然不擅制造浪漫,也不擅言辞,却是有进取心的好男人,他清楚自己的目标:买房,让莫琳过上好日子。
莫琳温暖而知足。
有一年情人节,那段时间他失业,整个人也处于低落的状态。也许,连束花也买不起。
他大男子主义思想,认为花女人的钱是很丢人的一件事。莫琳却认为,同甘共苦才是真爱的体现。
路上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看到成双成对的男女路过,便缠上去,让男生给女生买花。小女孩自然盯上了他们,走到他身边,把花送到他眼前:哥哥,情人节给姐姐买束花吧,才10块钱。
莫琳连忙摆摆手:“不要不要,我不喜欢红玫瑰,俗气。走吧走吧。”拉着他闪进了一家麻辣烫店。
其实莫琳是喜欢花的,一直喜欢。
他没有说话,默默跟着点菜,看莫琳付钱。
莫琳有些苦涩,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笼上心头。
一方面她不希望他思想压力过大,她愿意为他花钱,愿意陪他一起度过寒冷的冬天。而另一方面,她不多的人生阅历里初次体味到父母常挂在嘴边的“贫贱夫妻百事哀”是怎样的一种苍凉体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