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鱼幼薇到鱼玄机:爱情太短,叹息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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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屏幕上打下“鱼幼薇”三个字的时候我非常地担忧,怕我平乏的文笔写不出她曲折的一生。唐代四大女诗人中,我最爱薛涛,最心疼幼薇,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上天不忍她在世间受太多苦难,所以才早早将她召回了天上?

1.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提起“鱼幼薇”或者“鱼玄机”,有人或许会为我送上一个大写的黑人问号,如果我换成“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恐怕没人不熟悉了:喔,是她,就是她。

长安这座古老的城市在中国历史上向来是举重若轻,这里有三秋桂子十里荷塘,亦有画栋雕船酒肆勾舫,我们今天的故事要从长安东南角的一个小破院说起。那是一个杨柳飘絮的春日,名满京华的大诗人无意间听人说起一位少小才高的小诗童,或许是起了爱才惜才之意,亦或许是文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这位仪表堂堂的(剧情需要)大诗人从灯火阑珊的繁华处独自走到龙蛇混杂的东南角。

彼时的春风了了袭袭,迎风飘荡的柳絮似乎在述说着这平康里(长安东南角某个娼妓云集之地)那些倚栏求生的女子身世浮沉雨打萍的命运。青衫男子款步走来,在一女童面前驻足,这女童秀外慧中,灵气逼人,想来便是那名噪长安鱼幼薇吧?男子有心相试,遂以时景命题,让女童当场赋诗,女童扑闪着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陌生男子,略作沉思随即赋诗。男子听闻,大为叹服,是何等的才情方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吟出如此佳作?此后,男子时常出入此地,为女童传授知识指点迷津。

如今这个时代,“师徒恋”这个词无论在哪都是夺人眼球的一大噱头。可是真要追本溯源,古人亦不逊于今人。在年幼的幼薇心中,这个数年来和她亦师亦友朝夕相处的男子早已于那个和风飘絮的春日清晨在她的心间埋下了爱恋的种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枚种子在她心间茁壮地生长着,直到有一日,男子离开长安,思恋的藤蔓开始无节制地疯长,她终是忍不住提笔向他倾诉离愁。

他可是诗名满京华的温庭筠啊!她字里行间的拳拳爱意他怎会不懂?

他懂,可是他却不回应。

后来很多人曾说,倘若当时他回以柔情的诗句,或许鱼幼薇就会变成温夫人。如若这样,那浩如星海的中国文坛便多了一对才情皆精的伉俪,如若这样,那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结局。可是他偏不回应,即使他的内心蠢蠢欲动地怂恿着他向她靠近,他仍克制自己,谨守界限。于是,她的一颗芳心在日日夜夜的思念中渐渐萎靡,后来她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伤心欲绝的她终是明了这世间再名贵的珍宝亦抵不过一颗爱她的心。

还好,还好,上天待她仍是不薄,错过了温飞卿却让她遇见了李亿。

2.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一个是才貌双绝的妙龄少女,一个是春风得意的新科状元,本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奈何世事弄人。她遇见他时,他已有了他的妻。若是以前的她,肯定会擦干眼泪,决绝地转身,道一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娶时。可是在错过了温飞卿以后,她受够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无奈,此番再遇良人,她又怎肯轻易罢休?

于是,她做了他的妾,住进了她为她置办的宅院中。快乐的日子如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她以为只要她安分守己不争名分,总能安安稳稳伴他到老。她终究太年轻了啊,不明白卧榻之旁其容他人安睡的道理。时间匆匆,弹指一瞬,他那出身名门的正室夫人终是爆发了小宇宙向他施压,他只得将她送离。如果说温飞卿是她的求而不得,那么李亿便是那到手的蜜糖,如今却生生地被人夺走。尝到过甜味的她,再次围困思念之海,心中的藤蔓更加肆虐。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子安,子安,你可知?你走时的满园春花如今已换了红枫坠地。难道我鱼幼薇此生当真只能当你们这些男人生命中的过客?不,我不愿做那被弃的敝屣,我要做便做那众星相捧的皓月,我要这全长安的男人为!我!癫!狂!

3.车辚辚,马萧萧,咸宜观外看春潮

长安没有了鱼幼薇,咸宜观里多了个鱼玄机。

艳名在外的鱼玄机。

她带着婢女住进了咸宜观,贴出“鱼玄机诗文候教”的花笺。车辚辚,马萧萧,咸宜观外看春潮。慕名而来的男人们一波又一波地踏着道上的花泥,他们有的捧着稀世珍宝,有的带着诗文瑶琴求她一见。她亦是来者不拒,把臂同游,遇上那中意的,便邀至内屋被翻红浪。当刻板的道姑脱下清高的外套,一时间,整个长安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做牛做马。

直到那个叫陈韪的乐师出现在咸宜观。她觉得,她又爱了。他来时,她是情窦初开的鱼幼薇偎依在他身旁,他走,她便又成了那行为放荡鱼玄机,芙蓉帐里夜夜春宵。

可是,她又忘了,虎父无犬子,名师出高徒。艳名远扬的咸宜观,怎会长出纤尘不染的白莲花?随着她年岁渐长,魅力不再,日日跟在她身旁的绿翘终是露出了獠牙。她听到她学着她的样子盈盈地笑着唤他陈公子,她那心中疯长的藤蔓终于在淤泥之中开出邪恶的花,她举起皮鞭朝她打去,一鞭一鞭,冰冷冰冷的皮鞭划过美人的皮肤,绽开出张牙舞爪红莲。

桃花开了又落了,咸宜观里少了个绿翘,断头台上多了个幼薇。当刀斧举起的时候,她仿佛回到了那个融融的春日,那个一袭青衫的男子惊喜地看着她,轻启双唇对她说道,“幼薇,我收你为徒罢”。

早知如此,何必相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相见欢》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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