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已经用得破破烂烂,里面记录着的很多故事或许我都不会再去翻阅了,可唯独关于媛姑娘的每一篇日记我都会耐着性子从很久远的从前翻阅到依旧感慨的今天,就像她一直都在,参与着我过去的每一段春秋冬夏。
缘分奇妙,融化差异。我和她,在幼儿园熟络,一起玩过小学升到中学走过分别的岔路口,我们总在春风秋雨中一言不发,留下无尽思念的感慨。
初中毕业的那年盛夏,老校区被拆迁了,印象中坚固的教学楼伴随着震鸣在我的眼前轰然倒下,残败的砖瓦、木梁中间散落着粉笔的碎屑,满是尘埃。 新来的施工队伍开始日夜不休,争分夺秒地工作,日子不长,一座陌生的钢铁建筑代替蝉鸣聒噪的大榕树拔地而起,十六岁的我们站在校区原址上,信誓旦旦地承诺着友谊地久天长。
那之后,我上了高中,开始为学业忙忙碌碌,她因为家庭的关系选择了去职院学习,掌握一门糊口的手艺,自然,我们俩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我感觉地到,在起初的那段日子里,我们都彼此惦记着对方,一天一天掐算着见面的时间,积攒着大串的心里话,有趣的、难过的甚至是荒诞的都想在第一时间说给对方听。“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用在当时的我们俩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后来的后来,她拖掉长裙换上千篇一律的粗制工装去了工厂实习,我为了高考无暇经营友情,我们彼此想念却又彼此疏远,自然我们的感情淡了很多,随之也就散了。我们都太安静,太沉默,都习惯默契地用“来日方长”去勾勒未来,用“岁月静好”去粉饰存在的问题。那时候的事,好多我都不记得了,想把自己拉回去却总是流于表面。
我和媛姑娘最近的一次碰面是在春天还未到来的深冬里,彼此街头不期而遇,寒暄几句便各自前行。她的话语不多,但从黯淡的眼神中我能感受到她的寥落。我任由心中的海啸肆意翻滚,表面却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多次想要伸出右手挽住她的胳膊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说,但自尊心作祟,我还是选择了默默地缩回手,咬紧嘴唇把想说的话烂在腹中。
后来我明白,七堇年曾经写下的那句话:“有人为我们沏了一碗感情深致的热茶。我们却总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于是,将茶碗搁置,待花间一游再回,或他处小酌而归,以为他仍旧会热香扑鼻等在那里。殊不知这世上回首之间便是人走茶凉。因此,要记得感情这碗浓茶一定要趁热。”
如今,我来到了距离她二百三十公里的城市,结交了新的伙伴,已经好久没和她联系了,对于她的消息我也只能从她的朋友圈窥探,她现在生活得很好,工作很安稳,朋友在身边,跟我所期许的一样美好。我在底下留言:我希望你好,万千感情都浓缩于这一句话。不久她回复我拥抱。
那天我做了一个万里长梦,梦里历历如真,我笑得比谁都开心。梦中我坐在初中的教室里,老师依旧喋喋不休地讲着催眠课,同桌依旧睡得流口水,后座的那个小姑娘在偷偷照镜子,我一抬头看到了媛姑娘突然抬头朝我笑。
思念已亭亭如盖,我知道,用不了多久,隔阂散去,我们俩还会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