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的女人

重庆旅行当然不能少了重庆火锅。

我跟着导航指路来到一间出名的网红火锅店,等待服务员点餐时,习惯性打量着店内四周的摆设。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男孩,不对,应该是女子,她一头短发,格仔衬衣,休闲牛仔裤,看上去很中性的帅气,她礼貌地问老板:“您好,老板,一个人可以打火锅吗?”

“可以。”老板招牌式回答。

当然可以啦!我觉得这个女子问得有点好笑,马上想到自己刚好也是一个人,随即我笑着对女孩说:“不如我们俩搭台吧?”

“好啊!”女子爽快地答应。

“我什么都吃,随便点。”她客气地说。

“我也是什么都吃的。”我同样如此说,其实我并没有明讲出口,我不能吃辣。

“重庆火锅不辣不欢。”想不到她还是体贴地点了一个清汤底,我为她惋惜地说。

“我喉咙不舒服,也不能吃辣。”我知道她在将就我。

火锅刷起来,我们俩有说有笑,各自介绍起自己,讲述这里的所见所闻。

“我叫高明,我的名字如我的外表一样男性化,我是家里第三个女儿,我父母一直希望我是个儿子,所以给我取个男孩的名字来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她轻描淡写的说。

“我父母为了弥补缺憾,我从小被父母当作男孩来养,小时候穿男装,与男孩子玩耍,长大后在家自然而然地做男人做的事情,比如一些粗活工搬搬抬抬之类。”她接着说。

以前每个家庭都不可避免的封建思想,这方面我感同深受,曾经几何时我一直介怀过父母的偏见,不过我惊讶于她的乐观,我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我与她不同的是我比较倔犟脾气,我试图改变父母,尝试反击来扳正父母的偏心,尽管他们的思想根深蒂固。

“我是江西人,今年三十岁,去年母亲经熟人给我介绍一位邻村的男子,我们相处了一年多,他不论外表,还是人品都不错,我们相敬如宾。前些天男方家提出结婚,当时我就慌了,我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一直以来都是父母按排我的人生,包括现在我和男朋友在镇上开着一间小食店,每天忙来忙去,真的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我可以想像我以后的人生就是如此,周而复始地生活。我跟他说好了,我想在结婚之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个月后会回家筹办婚礼。”高明娓娓道来。

其实她清楚自己在逃避,而我何尝又不是呢?逢人介绍对象,我经常口口声声说不合适,就像妈妈那样说:“你老是一口拒绝,为何不尝试相处?抑或你根本就是在逃避!”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目前你游了几个地方?”我问道。

“第一站是成都,现在重庆是第二站,下一站去哪里,我也不确定,先在重庆呆几天再打算吧!我觉得重庆人豪爽耿直,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我喜欢这里的感觉。”高明边吃边说。

是的,从待人接物中看得出高明的个性也像重庆人一样爽直,我特别喜欢跟这种类型的女人相处,于是我们约好明天一起逛磁器口,为了不留遗憾,我们一起再吃一顿九宫格火锅。

在重庆三天,我与高明从一顿火锅相识相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高明身上有一种帅气,不仅仅是因为她比男子俊美的脸庞,还有她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酷。我一向讨厌女人吸烟,认为那是轻浮的,但是自从见过高明吸烟后,颠覆我的认知,原来女人吸烟的姿势也可以很有型,这个吸烟的女人很真实。

我们去观光景点步行途中,高明突然停下来站在一颗大树下,点燃一支烟,纤细的手指夹着,缓缓放到嘴边,浅浅吸一口,轻轻地吐出来,烟雾缭绕。她静静看着大树,对我说:“看,它多么茂盛!”

重庆的天空阴沉沉,雾气蒙蒙,茂密的大树茁壮生长,增加绿化,蒸腾作用,调节湿度。

“它跟我们一样期待阳光。”高明冒出这么一句。

树木与阳光进行光合作用,它可以吸收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从而释放出氧气。我们需要氧气,自然界万物相连,环环相扣。我们和平共处,相互尊重。

时间仿佛静止了,高明抬头望着大树,我看着高明与大树,她手指上的烟在安静地燃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我恍惚之间觉得她是从远方赶来的天使,她引着我进入一个无喜无悲的境界。

有人说过,旅行的意义并不是告诉别人“这里我来过”,而是一种改变。旅行看过的风景,遇见的人,将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你的想法。

没错,这个吸烟的女人带来的故事平衡了我内心深处的执拗,我好像看到了那个不为人知的自己,重新审视,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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