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因为长期和李白并列,人们越发想塑造两种反差,一个浪漫,一个必须现实,一个在梦游天姥寻一个开心的颜笑,一个在追捡被秋风吹散的茅屋顶,一个逍遥不羁,一个必须肃容瘦骨,前者是像神仙一般自在的李白,后者是像圣贤一般难以接近的杜甫。
是的,杜甫在大家心目中更像一个圣人,而圣人,几乎是没有私人空间,情怀都奉献给社稷苍生的。多数人喜好神仙,而对圣人则抱着一股敬而远之的距离感。但我们很少想起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虽被冠以“诗圣”之名,但其实杜甫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食色性也的普通人,一个有血有肉有妻有子会哭会笑会唱会跳的普通人,甚至把他从神坛上放下来,走近了,发现这个普通人还蛮有趣。所以,我们不能人为地将他放在李白的对立面,下意识地把他疏离在我们的现世之外。
说杜甫是一个趣人,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很有趣,我们喜欢的有趣的活动,比如琴棋书画、舞文弄墨、听歌看舞、欣赏剑术、登山远足、骑马钓鱼,甚至丢骰子赌博,他都有涉猎,并且下水能划船,上岸可爬树,假如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你会觉得他无趣吗?
说杜甫是一个趣人,另一方面则因为他的真性情。“道学家是成不了诗人的,因为他们‘存天理,灭人性’,而诗歌是要讲人性的。”杜甫就是有人性的。他并不像某些假道学一样,目不斜视,坐怀不乱,心里却不知YY了多少遍,他也和歌妓们过从甚密,甚至为他们写诗,他也喜欢和公子们携美冶游,“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他也承认自己有想入非非的时候,“谁能载酒开金盏,唤取佳人开绣筵?”但这样喜好的底线是不沉溺,不耽美,纵然写下“朱门酒肉臭”的诗句,也不会孤高到不食人间烟火,他也好美食,爱吃生鱼片(没错,生鱼片是咱们中国古已有之),也懂杜康之乐,若非懂酒之人,又怎能淋漓酣畅地再现“酒中八仙”之盛况。你若看见有一个人一边在大路上追着屋顶跑,一边还念叨着想让天下寒士俱欢颜,这等真性情,岂不趣哉?
诗圣原本是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