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4日,周日,无风无雨。
连续两天的凌晨两三点入眠完全摧垮了我的生物钟,于是周日蒙头大睡,想毕其功于一役,一觉补回来。晌午醒了之后叫了个外卖,吃完之后下午复又入眠,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再醒来,已是傍晚了。
楼底下小区的人儿开始活泛起来,小孩儿的吵闹声啾啾地穿过小区的绿化,穿过了我那扇窗户和那浅薄的窗帘;我起床端着杯子,穿着大裤衩子站在窗前,鼎沸的人世间呐,把我就这么施施然地撂在一边,放任我冷眼旁观。
于是孤独啊,就像泉水一样,从脑子里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身体里盛不住了,就继续往外喷涌,直到一个屋子里抬眼可见。
我仓皇地拿着购物袋出了屋子,妄图在人群之中找到安全感,妄图在超市琳琅满目的物品货架里找到些许的充实。
多少年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
就像是一个贩毒品的小伙子,在我年轻的时候给过我这种痛苦,轻狂而粗鲁;随着我身体的抽长,这个贩毒品的小伙子也到了壮年,懂了点手段多了些花样,再也不用年轻气盛时的撸起你的胳膊就是一针的这种土法子了。
他在你的生活中一点一点地步下引子,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在超市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看见衣服架子了,想想心心台的衣服挂上去的样子,想想挂在阳台里在南方的细雨微风中摇摆,于是拿起来,扔进购物袋;看见沐浴露了,想起心心台喜欢这个香味,喜欢这个牌子浮起的大大的泡泡,扔进购物袋;看见手帕纸了,想想和心心台出门包里没带纸的尴尬,就一股脑地往袋子里仍。
于是啊,买的都是她。
在一起久了,所过的生活无非就是文字。好一点的,把生活过成诗;差的呢,把生活过成一纸诉书。我不会写诉书,只会读一点诗,所以就只能把生活往好了靠,往购物袋里装,装的沉甸甸,心就异常地满足。
我板着一张脸站在收银台前,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过一遍,再一样一样地装回去。心里却就好似心心台站在我的身边,笑吟吟地在旁边捣乱,我只能故作严肃。
回到家啊,还是静悄悄没有人声。
灯未开,空调未关。黑暗暗的屋子发着嘶嘶的声音,冰冰的凉气一股脑地往毛孔里钻,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我还是舍不得关。毕竟,还有这么个死物,这么个能发声的物件儿陪着我。这时候的我啊,像极了一个大老娘们,还是南方的大老娘们。哀怨,惆怅,再加一点点的凄楚。
思念真是令人抓耳挠腮,片刻不得停歇。
我曾经以为自己的精神世界已经足够富足,总喜欢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去看我周边的人事,自己以为自己看得透彻。就像我在河边喝着茶水,观着水里鹬蚌斗,怡然自得;待到自己真成了那一只大蚌了,却不晓得该如何使力,空有一身屠龙技却无处建业,身死道消也便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