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大年初一,我第一次目睹了一个生命由生到死的整个过程,并且做了生平以来的首次尸体料理。
家属主动放弃治疗。当患者生命指标逐渐消失时,在玻璃窗外,家属平静地看着,平静地好像要离去的不是他们的亲人。
患者还有最后一丝气息时,女主人进了病房,喊了声:“老公……”她用纸巾擦干了患者眼角的泪痕。摸了摸他的脸,匆匆离开。
“帮我把他的眼合住,等他过去了,收拾干净点。”女主人边走边说。
患者确认死亡后,老师带我做尸体料理。
老师:之前做尸体料理吗?
我:没有。
老师:第一次,你害怕吗?
我:有点,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就好。
老师:好多人第一次见这场面都吓哭了,你挺淡定的。
我:老师你怕吗?你也很镇定呀!
老师没说话,我们都明白:两个90后的姑娘,料理一具男尸,谁不怕这场面呢?
医生拔出了他身体上插的管道,缝合了伤口。我拿着毛巾给死者擦拭身体,他全身冰凉,牙关紧闭,指甲惨白。
我们不敢说害怕,只能相互协作,一点点擦拭尸体,从头到脚,用棉球填塞死鼻子,耳朵等,容不得半点马虎。
清洁完皮肤,用尸体料理包的大白单子包裹,拿纱布条缠住脖子,腰,腿。
等来太平间工作人员,一起搬尸体,由太平间工作人员运走尸体。
送走了逝者,我独自在病房收拾死者用过的床单被套,做终末消毒。
收拾干净病房后,已是下午两点,没来得及喝点水,嗓子干得快冒烟了,全身也被汗液浸湿。脱掉隔离衣,洗手吃饭,拿起筷子夹菜,胃里却翻江倒海。
可能是长时间没进食水,该吃饭的时候,反而不想吃了,喝了几杯水继续工作。
接管照顾的病人,一个吐血,一个狂躁。那位吐血的患者哀求着要安乐死,那位狂躁的患者,说胡话,呻吟,手脚乱动。
下班了,夜色清凉。远处烟花在夜空绽放,近处是一片红灯笼,开满彩灯的树。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好想打电话给爸妈。好想有人安静地听我讲遇到害怕的事,哪怕只是句安慰的话也好。
可是我不敢打电话,记得有人说过,过年时要说吉利的事情,遇到这样的事情讲给别人是不好的。
所以,沉默是金啦!一个人消化遇到的这些事。
大年初三,上了十几个小时的夜班,清晨归来,看到枕头立马就倒在床上了。
醒来才发现,微信里送来好多朋友的祝福,谢谢你们。
但收到一封奇怪信息,发信时间是大年初三的凌晨三点半。
信息上说:“睡觉了吗?我失眠了。”
发信息的号码,好像在哪见过。前段时间手机格式化,丢掉了好多朋友电话号,按照号码打过去几次,对方始终无法接通。
初一,刚接触过尸体。初二,一夜没睡。初三,凌晨三点半收到无厘头信息。这么一想,能想出一部惊悚电影,怪我想象力太丰富了吗?
幸亏那晚夜班,没带手机。要是在宿舍睡觉,半夜来一条诡异的信息,加之刚经历的事情,注定会噩梦循环,被梦吓醒。
那个给我发信息的人,你是魔鬼派来吓唬我的吗?大半夜不睡觉,逗我玩,是不?
此刻,我也失眠了,在安静的夜里思量。
那些经常失眠的人们,除了精神压力大,肯定有很多不良的生活习惯,比如通宵打游戏,抽烟,大量饮酒,喝浓茶,饮过量咖啡等。在化学物质的作用下,先诗意,再失眠,后失意,最终失态,做出非理性的事情,事后往往会后悔莫及。
不管你诗意还是失意,失眠最直接的伤害,就是慢性自杀。正如此刻的我,无法排解情绪,只好拿着手机在简书码字。
马上就结尾了,写完心情能舒畅些。我想要健康,就得有好心情,一想着熬夜失眠等于拿着刀戳自己心脏,我还是早点收尾睡觉吧。
至于,习惯失眠的人,心态要调好,保持良好生活习惯,尽量早点睡吧。小韩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我无法叫醒一个假装睡觉的人。
因为他从来都是醒的。
大年初四/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