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这部剧,从头到尾都有很多槽点,很多人也已经吐过了。在我看来,一部供大众消遣的电视剧而已,只是经过艺术加工的虚假故事,不是真正的现实,因此不必苛求完美无缺、滴水不漏,只要够热闹、够煽情,能够吸引大众的眼球和口水,它就已经成功了。
很多人吐槽剧中的贺涵,首先质疑他这样的男神在现实中存在并守护于离异中年妇女身边的可能性。但你想想,这部剧如果没有这个人,女主角罗子君何以得到足够的帮扶并逆袭成功?她的爱情故事里若只有老金这样的屌丝窜来跳去,作为观众的你,还有多大的兴趣一直看下去?
明白了制作者们的意图,自然也就能心平气和接受剧剧中的一切。所以,从第一集开始,当女主罗子君以只会买买买和叨逼叨的白痴大奶形象出现时,我就已经决定了不去追究这部剧人设和剧情的合理性。我看这部剧,关注更多的是我感兴趣的细节和碎片,跟逻辑性和情感都没有太多关联。比如职场女性们的着装、罗子君搬家后新居的工业化装饰风格、剧中人物的精彩对白等等。
但是,即便我对这部剧的人设不做任何期待,我仍被剧中的一个人物深深打动。
这个人就是唐晶。
01 唐晶的友情。
在罗子君遭遇被离婚时,唐晶对罗子君的照顾和帮助,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虽然我看剧的时候也忍不住腹诽:一个在咨询行业忙得脚不沾地的女强人,哪里会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他人的生活起居、去当别人的心理辅导师?……
再说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唐晶用了十五年时间把自己锤炼成处事果决、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罗子君用了十五年时间把自己放纵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庭主妇,从价值观和可聊话题的角度来讲,她们之间的友情也早该是渐行渐远了吧?……
可是,撇开细节的真实性与合理性,剧中唐晶这样工作勤奋、独立好强、对朋友掏心掏肺的个性,我仍是喜欢的。同时,也无比心疼她。因为,我身边就有这样的朋友,和唐晶特别像。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唐晶和我生活中的好朋友,她们属于同一类人:活得纯粹。而我,恰好对这样的人,彻头彻尾地喜欢。
剧中,唐晶第一次令我深感动容,是她面对要和子君离婚的陈俊生,冷冷地说:“如果你要是对不起子君,我会跟你死磕到底。我说话算话。”那一刻,她对朋友的誓死捍卫,令我热泪盈眶。是的,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人——为人正直、也足够善良,但是遇到事,对不起,我帮亲不帮理!
剧中的唐晶,比原著中的唐晶,对待罗君多了更多的柔软和包容。原著中的子君被唐晶批评,反驳了几句,唐晶站起来就拂袖而去——她没有耐心去跟拎不清状况的女人做反复解释,即便此人是她的好友。而剧中的唐晶,对子君的哀泣诉苦、萎靡颓废甚至爆发性的臭脾气,都给足了安慰和体谅。只要子君需要,她随时都在;她即便忙得脱不开身,也会安排贺涵替她去照顾子君。
剧中的唐晶,也比原著中的唐晶,对待子君更加掏心掏肺。书中的唐晶,对子君的友谊是有着许多保留的。她恋爱时,并没有告诉子君,因而,当子君发现她已经与男友同居时,突然心生被好友背叛的愤怒、也有被好友离弃的恐慌,两个人的友情瞬间发生裂痕,且两人一时间都无意去弥补。
在我看来,书中的唐晶是早已独立到了内心足够强大的地步。她并不依赖任何人,无论爱情或友情,都没有人能够让她为之隐忍低头。同时,她深信自己的生活是属于她自己的,她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要向谁一一告知。所以,子君理解她,两人便友情依旧;子君若不理解,她也不会强求。而书里的子君,显然没有唐晶那么独立,更没有那么强大。她对唐晶的感情更深、依赖性更强。所以即便她度过了难关,也能够独立应对生活了,但是一听说唐晶谈恋爱了,顿时整个人都慌了。——女人对待友情,有时会显露出类似对待爱情的独占欲和依赖性。所幸,子君是聪慧的,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失态,从而恢复了与唐晶的友谊。即便这友谊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总归是一直都在的。这友谊,是我们生存于这冷漠世间能够获取一丝微温的小小烛火,我们不敢任性地丢弃。亦舒书中所写的,方是真实的人生。
而剧中的唐晶,对人对事,显然用情更深、也投入更多。在编剧的安排之下,纵观整部剧,她对待罗子君可谓仁至义尽。不要说是朋友,即便是亲妈,也做不到能够像她那样呵护罗子君。所以,后来当她知道贺涵爱上了罗子君,固然她也知道这主要是贺涵的问题,但她仍然决绝地选择与罗子君绝交,甚至冷酷尖刻地对罗子君说:“你觉得我应该一个人躲在家里埋头痛哭,哀叹我们被毁掉的友情吗?你没有这么重要。”把罗子君噎得张口无言。看到那一幕,我的心疼得厉害。既为她们之间无法挽回的友情,更为能狠心说出此话的唐晶——她用尽了全心去爱护和照顾的,最后变成了捅向了自己的匕首,她当然有资格有这样的恨。而她有多么的恨,就会有多么的痛。而这样的痛,她只能在时间的长河里独自去消化。
电视剧的最后一集,她知道了罗子君如何帮她挽回清白,在老卓的店里,她对不期而遇的罗子君淡淡地说:“你和我。没有我们。一码归一码。我不想假装就这样原谅你了。也许将来有一天会慢慢地不在意了,但至少不是现在。”说完转身离去。
这个结局,虽然悲凉,但符合她的人设。她是这样纯粹果决的性子:爱就勇敢爱,恨也坦白恨,从无一丝拖泥带水。做不到原谅,就干脆不原谅。
我知道,至此,她们的友情完结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唐晶深爱贺涵,爱了十年。她是那样执着的一个人。那么以后的时光里,她还需要多久,才能淡忘贺涵这个人?只有淡忘贺涵,她才有可能真的释然于这段纠葛,才会真的原谅罗子君。而真的释然了、放下了,往往也就意味着——不再爱了。爱情如此,友情也如是。
02 唐晶的爱情
贺涵在剧中是光芒万丈的高富帅,是唐晶努力了十年去追赶、想要做到他喜欢的样子的男神。
然而,唐晶究竟有多爱贺涵?一开始这个问题是令人困惑的。电视剧中,唐晶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因为她认定贺涵和薇薇安有一夜情,心里这个疙瘩始终解不开,所以即便贺涵一再真挚地向她表白真心,她动心、动容、纠结,却始终不能完全接受。紧接着,又发生她和贺涵争抢客户的事件。过程中她多次和贺涵发生冲突,连在一起吃饭都闹得不欢而散。在贺涵已经私下里决定把最大的客户让还给她时,不知情的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本能地首先选择了把客户抢过来,而丝毫没有考虑到贺涵的利益。客户抢过来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问题,顿感愧疚。
电视剧中设计的这些情节,让作为观众的我忍不住边看边默默思量,唐晶真的爱贺涵吗?或者,她爱得够深吗?她是不是更爱自己一些呢?
无疑贺涵是不够爱唐晶的。尽管一开始他表现得很诚恳,又是为唐晶买新居,又是剖白真情。但是正如罗子君挖苦他的那样:“掌控得了的女人,你瞧不上;掌控不了的女人,你不敢爱。”唐晶是他一手打造的作品,这个作品日趋成熟,他不免志满意得。但是,随着她的成长,眼见她有主见、眼见她倔强、眼见她不听指挥……尤其是她毫不迟疑地抢去属于自己的客户,我想,他未必不会凉心。他初爱她时,她曾经是那样单纯热血的女子,也曾笑骂他“有理性,没人性”。她终于变成了他要求的样子:“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但,这样理性和霸气的女子,真的是他需要的吗?
剧中有个细节:贺涵深夜奔赴南京,在大雨滂沱的高速公路上找到被困的罗子君。他抓住她的瞬间,咆哮着指责她为什么不听话,导致这么狼狈不堪的局面。罗子君被他抓着,满头满脸的雨,急切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贺涵顿时安静了。
那一瞬,我明白了罗子君是如何俘获了贺涵的心。她也是他的被指导者,但是她骨子里没有唐晶的坚强,她的坚强只是被形势所迫,一旦有机会,她会立即恢复小鸟依人的模样,她天性温软,她会示弱,而且她也没有唐晶对待事业的企图心。这一切,构成了天然的安全岛,让贺涵觉得舒适而放松。
重新回到唐晶。她是敏感的。她和贺涵之间,薇薇安的事件消失了,可是他们自身的问题浮现了,或者说凸显得更加明确了。贺涵对她失去了指导者的意义,心也慢慢变得远了,表示要和唐晶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唐晶想要离开、去香港工作,表面上是去追求事业的进阶,努力想要达成和贺涵平起平坐的地位(得不到贺涵的爱,那就在事业上挽回些什么吧);实际上,她内心里应该藏着一些期望,期望贺涵会挽留她。可是贺涵没有。以唐晶的骄傲,她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也就无法改口让自己再留下。然而,她躲在自己的房子里哭。玻璃窗外是璀璨的都市灯火,她坐在窗台上哭得像个孩子。那一刻,我懂了,她是爱贺涵的。很爱,很爱。只是,她的事业心和掌控欲、她的骄傲与独立,都成了她和贺涵之间的障碍,无法逾越。
在香港的一场小病,唐晶为自己找到了足够的理由,以貌似彻悟和放松的姿态,以想要结婚的小女人姿态,欣然回归。可惜的是贺涵已经不在原地等她。
我终于明白了我爱你,而你却爱上了我的闺蜜;我掏心掏肺最信赖的两个人,一起合伙背叛我。
这戏码,虐不虐?虐不虐?虐不虐?
接下来的最后几集,袁泉演技大爆发,我也为唐晶心疼到了极致。在这里我不得不插播一下我对演员袁泉的赞赏:看这部剧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她的演技竟然这么好。她把唐晶职业女性的气场、情感波动的微妙变化都演绎得淋漓尽致,我算是被她的演技彻底折服了。网络上多篇文章拿袁泉饰演的唐晶和刘涛在《欢乐颂》中扮演的安迪做对比,同样是职场白骨精,谁演得更像?无疑,我举双手站队袁泉。
电视剧最后一集,唐晶从老卓的店里出来,上了自己的宝马车,流着眼泪,给已经远去的贺涵发送了最后的语音留言: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错过了一个多么爱你的人。
以及最后,她受老卓的委托把日料店交给洛洛,起身离去时那灿烂的一笑:“回去上班!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呢!”
唐晶笑着回去上班了。 拿着手机屏幕看电视的我,眼泪却淌得如同夏天的雨势,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唐晶和贺涵确实不合适,他俩是一类人,贺涵也不够爱她。失去贺涵,对唐晶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就让作死的人生导师贺涵去爱罗子君吧。
可从感性的角度来说,我仍然为唐晶心疼一万点。曾经惶惑过、曾经任性过、曾经自私过,但她仍是那个美好而骄傲的唐晶。再好的爱情,也配得起她。
唐晶的美好,在于她的至情至性;她的骄傲的资本,来源于她做每一件事都尽心尽力,既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自己和他人。
- 结语 -
这部《我的前半生》,女主是罗子君。但在我眼里,女主倒是唐晶。虽然剧情于她是有点黑色幽默意味的:努力奋斗十五年,遭遇爱情友情双重背叛;除了事业,什么也没有,最后只剩下自己孤军奋战。
但我深信,如果有《我的后半生》,唐晶将会是活得最精彩的那一个。她的前半生,是咬紧牙关、拼死奋斗的前半生;她的前半生,从未放弃过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如果说“天道酬勤”这句传颂了千年的古语诚不欺人,那么唐晶的后半生,自然应该是收获满满。我以这样的信念,也为身边和唐晶一样的朋友,深深祈福。
2017年8月1日于成都·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