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从燕之赵,始合从,说赵王曰:“天下之卿相人臣,乃至布衣之士,莫不高贤大王之行义,皆愿奉教陈忠于前之日久矣。虽然,奉阳君妬,大王不得任事,是以外宾客游谈之士,无敢尽忠于前者。今奉阳君捐馆舍,大王乃今然后得与士民相亲,臣故敢献其愚,效愚忠。为大王计,莫若安民无事,请无庸有为也。安民之本,在于择交,择交而得则民安,择交不得则民终身不得安。请言外患:齐、秦为两敌,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齐,而民不得安;倚齐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谋人之主,伐人之国,常苦出辞断绝人之交,愿大王慎无出与口也。
苏秦从燕国到赵国,开始用联合六国抗衡秦国的策略,他游说赵肃侯说:“普天之下,各诸侯国的卿相大臣,以至于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不尊崇大王施行仁义的行为的,都愿接受您的教诲,向大王进献忠心,这已经有很久了。然而,奉阳君妒嫉贤能,使得大王不能专理国事,以致宾客疏远,游说之士都不敢前来敬献忠言。现在奉阳君死了,大王才能够和各方面的人士接近,所以我才敢来敬献一点愚忠以报效大王。我为大王考虑,没有比让人民安居乐业、平安无事更好的了。安民的根本措施在于选择好诸侯国并与其建立良好邦交。有好的邦交人民就安定,没有好的邦交人民就终身不得安定。我再说说外敌入侵的祸患:秦、齐两国是您的敌国,所以赵国人民不得安定;依靠秦国进攻齐国,人民不能安定;依靠齐国进攻秦国,人民也不能安定。可见图谋他国国君,进攻他国,常常会口出恶言,并与他国断交,所以我请大王切勿说这样的话。
奉阳君的死是赵国的损失,没人能制约苏秦了。苏秦把国家安定人民富足说成是跟别国建立友好外交关系上。是一种概念的偷换。很能迷惑人。
“请屏左右,曰言所以异,阴阳而已矣。大王诚能听臣,燕必致毡裘狗马之地,齐必致海隅鱼盐之地,楚必致桔柚云梦之地,韩、魏皆可使致封地汤沐之邑,贵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效实,五伯之所以复军禽将而求也;封侯贵戚,汤、武之所以放杀而争也。今大王垂拱而两有之,是臣之所以为大王愿也。大王与秦,则秦必弱韩、魏;与齐,则齐必弱楚、魏。魏弱则割河外,韩弱则效宜阳。宜阳效则上郡绝,河外割则道不通。楚弱则无援。此三策者,不可不熟计也。夫秦下轵道则南阳动,劫韩包周则赵自销铄,据卫取淇则齐必入朝。秦欲已得行于山东,则必举甲而向赵。秦甲涉河逾漳,据番吾,则兵必战于邯郸之下矣。此臣之所以为大王患也。
请您回避左右侍臣,我说说合纵、连横的差别。大王真能听从我的忠言,燕国一定会把出产毡、裘、狗、马的好地方献给您,齐国一定会把海边出产鱼盐的地盘献给您,楚国一定会把出产橘柚的云梦之地献给您,韩国、魏国也必然献出很多城池和供您洗盥费用的县邑,大王的父兄外戚都可以有封侯的土地。割取别国土地得到别国财货,乃是五霸不惜牺牲将士的生命去追求的;使贵戚得以封侯,也是从前商汤放逐夏桀、周武王讨伐殷纣王才争得的。现在大王不费力气就可以得到两种东西,这是我为大王感到欣慰的。大王与秦国结盟,秦国必然去侵略韩、魏;大王与齐国结盟,齐国必然去侵略楚、魏;魏国衰弱后就必然割河外之地;韩国软弱了,它就会献出宜阳。献出了宜阳,则通往上郡的路就切断了;河外割让了,道路就不能通行到上郡;楚国衰弱,赵国就孤立无援。这三项计策,是不能不慎重考虑的。秦国攻下轵道,那么南阳就会动摇;再劫持韩国包围周室,那么赵国就会自行削弱;秦国再占领卫都濮阳夺取淇水之地,那么齐国必然会到秦国称臣。假如秦国能在山东得到这些,必然就会进攻赵国。秦军渡过黄河,穿过漳水,占据番吾,那么秦兵必将交战于邯郸城下。这就是我为大王担忧的地方啊!
苏秦分析天下大势,指出秦国连横灭天下诸侯的谋略,这本是苏秦说秦惠王的谋略,现在拿来恐吓赵王。然后诱使赵王答应合纵谋略。
“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如赵强。赵地方二千里,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东有清河,北有燕国。燕固弱国,不足畏也。且秦之所畏害于天下者,莫如赵。然而秦不敢举兵甲而伐赵者,何也?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然则韩、魏,赵之南蔽也。秦之攻韩、魏也,则不然。无有名山大川之限,稍稍蚕食之,傅之国都而止矣。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韩、魏臣于秦,秦无韩、魏之隔,祸中于赵矣。此臣之所以为大王患也。
现在,山东各国,没有哪个国家像赵国这么强大。赵国土地方圆两千里,精兵几十万,战车几千辆,战马上万匹,军粮可供十年之用,西边有常山,南边有黄河、漳水,东边有清河,北边有燕国。燕国本是一个弱国,不足畏惧。在诸侯国中,秦国最害怕的是赵国。然而,秦国不敢发兵讨伐赵国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秦国担心韩、魏两国在后边算计它。这样看来,韩、魏两国就是赵国南边的蔽障。秦国攻打韩、魏就不是这样了。韩、魏没有名山大川的阻隔,秦国只要对它们一点点地吞食,一直把国都吞食完为止就可以了。韩、魏不能抗拒秦国,必然会向秦称臣。韩、魏臣服于秦后,秦国就没有韩、魏的障碍了,战祸就将降到赵国头上。这也是我为大王忧虑的地方。
给赵国戴高帽同时也在威胁赵王。
好了,我们来看看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吧!
这样,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爆发了革命;在那些革命发生較迟的地方,因为知道了别处以前所发生的事情,引起許多革命热忱的新的暴行,表現于夺取政权方法上的处心积虑和从所未聞的殘酷报复上。为了适合事物的改变,常用辞句的意义也必須改变了。过去被看作是不瞻前顧后的侵略行为,現在被看作是党派对于它的成員所要求的勇敢;考虑将来而等待时机,被看作是懦夫的别名;中庸思想只是軟弱的外衣;从各方面了解一个問題的能力,就是表示他完全不适于行动。猛烈的热忱是真正丈夫的标志,阴謀对付敌入是完全合法的自卫。凡是主張激烈的人总是被信任;凡是反对他們的人总是受到猜疑。阴謀成功是智慧的表示,但是揭发一一个正在酝酿中的阴謀,更加是聪明些。凡是不想作这些事情①的人是分裂党派本身的統一性而害怕反对党。总之,先发制人,以反对那些正将要作恶的人和揭发任何根本无意作恶的人,都同样地受到鼓励。家族关系不如党派关系的强固,因为党員更愿意为着任何理由,趋于极端而不辞。这些党派組織的目的不是为了享受現行法律的利益,而是推翻現行制度以夺取政权;这些党派的成員彼此相信,不是因为同一个宗教团体的教友关系,而是因为他們是犯罪的伙伴。如果反对党的人发表合理的言論,执政党不会寬大地接受,反而采取各种戒备的方法,使他們的言論不产生实际的效果。
这不就是东方礼乐大坏的战国时期吗?也属于新旧交替的剧烈动荡时期。
报复比自卫更为重要。如果两个党派訂立互相保鉦的协定的話,这种协定的訂立只是为了应付暫时的紧張局势,只有在它們沒有其他的方法应用的时候,这种协定才能維持它的效力。如果机会到了的話,首先大胆地抓住这个机会的党人,乘敌人之不备,得到报复,这种違背信約的报复比公开的进攻更为称心。他們認为这样作是比較安全些;同时,利用詭計取得胜利,使他們有一个精明的美名。真的,大多数的人宁愿称恶事为聪明,而不愿称头脑单純为正直。他們以第一种品質而自豪,而以第二种品質为耻辱。
天下知美之为美,斯恶矣。
由于貪欲和个人野心所引起的統治欲是所有这些罪恶产生的原因。一旦党派斗争爆发的时候,激烈的瘋狂情緒发生作用,这也是原因之一。許多城邦的党派領袖們有似乎可以使人佩服的政綱一方面主張民众在政治上的平等,另一方面主張安稳而健全的貴族政治。他們虽然自己冒充为公众利益服务,但是事实上是为着他們自己謀得利益。在他們爭取优势的斗爭中,沒有什么事可以阻拦他們;他們自己的行动已經是可怕了的;但在报复的时候,更为可怕。他們既不受正义的限制,也不受国家利益的限制;他們惟一的标准是他們自己党派一时的任性;所以他們随时准备利用不合法的表决来处罰他們的敌人,或者利用暴力夺取政权,以滿足他們一时的仇恨。結果,虽然双方都沒有正义的动机,但是那些能够发表动人的言論,以证明他們一些可耻的行为是正当的人,更受到贊揚。至于抱着溫和观点的公民,他們受到两个极端党派的摧殘,不是因为他們沒有参加斗争,就是因为嫉妒他們可能逃脫灾难而生存下去了。
党争之恶。
这些革命的结果,在整个希腊世界中,品性普遍地堕落了。观察事物的淳朴态度,原是高尚性格的标志,那时候反而被看作是一种可笑的品質,不久就消失了。互相敌对的情緒在社会上广泛流傳,每一方面都以猜疑的态度对待对方面。至于終止这种情况,沒有那个保证是可以信賴的,沒有那个誓言是人們不敢破坏的;人人都得到这样一个結論,認为希望得到一个永久的解决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对于别人不能信任,只尽自己的力量以免受到别人的伤害。通常那些最沒有智慧的人表現得最有生存的力量。这样的人認識到他們自己的弱点和他們敌人的智慧;因为他們害怕在辯論中失敗,或者在阴謀詭計中为机警的敌人所战胜,他們大胆地直接开始行动;而他們的敌人过于相信自己能够預料事务的发生,認为沒有必要来以暴力夺取那些他們能够利用政策获得的东西,因而他們更易于被杀害,因为他們丧失了警惕性。
黑铁时代的到来。
无疑地,破坏法律和秩序最早的例子发生于科西拉。在那里,有过去被傲慢地压迫而不是被賢慧地統治的人,一旦胜利了的时候,就实行报复;有那些特别为灾难所迫,希望避免他們慣常的貧困而貪求邻人财产的人所采取的邪恶决議;有野蛮而殘酷无情的行动,人們参加这种行动,不是为着图利,而是因为不可抑制的强烈情威驅使他們参加互相殘杀的斗争。就是在有法律的地方,人性总是易于犯法的;現在因为文明生活的通常习慣都在混乱中,人性很傲慢地現出它的本色,成为一种不可控制的情欲,不受正义的支配,敌視一切胜过它本身的东西。因为,如果不是为了这种嫉妒的有害影响的話,人們不会这样重視复仇而輕視宗教,重視图利而輕視正义的。真的,不錯,在对他人复仇的时候,人們开始預先取消那些人类的普遍法則一这些法則是使所有受痛苦的人有得救的希望的一一他們不讓这些法則继續存在,以准备他們在危急时也可能需要这些法則的保护。
乱世哪里还有伦理与道德。
所以当科西拉人在他們的城市中最初流露出内战的情緒时,攸利密頓率領雅典艦队离开了科西拉。后来大約五百个被放逐的科西拉人設法逃跑,渡过海峽,安全地达到大陆上,夺取了那里几个要塞,占領了海峽对岸的科西拉頜土,利用这个地方作为根据地,以掠夺島上他們自己的同胞。这样他們給科西拉带来了很大的損失,引起科西拉城内的严重飢荒。他們也派遣代表們往斯巴达和科林斯去,想設法使他們自己恢复在科西拉的地位。但是他們的談判沒有成功。后来他們聚集了一些船舶和一些雇佣軍队,带着大約六百人渡过海峽,达到島上,他們在那里焚毁他們的船舶,使他們除了最后征服这个地方之外,再沒有其他希望了。于是他們跑到伊斯吞山,自己建筑要塞。他們占領乡村地区后,开始向城内的人民进攻。
五百个科西拉人的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