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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而今,我总是会想起他为我做的许多许多的事,尤其是他采何首乌的藤叶,为我治疗白发的事让我感念至今。
大二那年暑假的一天,父亲、母亲和我一起去地里栽种红薯苗。我在父亲、母亲的前面一排种红薯。为了快点栽完,早点回家,我们三个人都是低着头,不说话,手飞快的把土刨开,把秧苗放进去,用土盖上,再按两下土。
因为天空飘着的是小雨,所以我没戴草帽。过了一会儿,我忽然听到父亲用悲凉的声音说:“娃娃啊,咋个你的白头发比我的还多,哎”!父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有白头发,我早就知道。我从小体弱多病,吃的药、打的针水差不多有我的吃的饭菜和喝的水那么多。因为体内寒凉,所以我12、13岁的耳后就有了一些白头发。长大后,母亲和嫂子的关系不太好,即使离开家到省城读大学,我仍然担心她们在家吵架。所以,又长了一些白头发。
以往,我是长头发,这个假期把头发剪短了。当天没戴草帽,父亲才发现我有这么多的白头发。
我的白头发其实没有父亲说的那么多,只是比起同龄的人来说,确实是不少。
中午吃饭的时候,父亲说,他以前掉头发,后来是吃野生的何首乌藤煮的水治好的,等明天早上他去上面的那个村村后给我采些何首乌藤,每天煮水喝。我说不用去了,太远了。单单去到那个村就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还不知道到村后还要走多远。可父亲就是不听。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就看见父亲在院子里,从背篓里掏出了一些比红薯苗细小得多的枝藤,放进一个竹萝,来到水管面前冲洗,并嘱咐母亲中午的时候煮水给我喝,每天三次。
那枝藤绿绿的,湿湿的,还带着泥和早晨的露水、雨水。叶子有的象一种老品种红薯的叶子,只是瘦弱些。
再看父亲,头戴着草帽,身上虽然披着蓑衣,衣服还是淋湿了一半。父亲的衣服已经洗得很旧,衣领靠脖子的地方早已破了,母亲在那补了一块蓝色的布。那块补丁很显眼,它与衣服相比显得新了很多,颜色很不协调。再看他的裤腿上和鞋子上沾满了那个村特有的红泥。父亲脚上的鞋子全湿了,还沾满了了红泥。鞋以前是绿色的解放鞋,现在已经洗得发白了,鞋后跟破了,母亲补了一块白布。两只鞋的小脚趾处都破了一个拇指大的洞,前面大脚趾处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特别忙,母亲还抽不开身来为父亲缝补。
不知道父亲是几点出的门。四点还是五点?
接着,父亲、母亲和我又去栽种红薯秧苗。那天的红薯苗是母亲一个人割的。
在我们这里,这时是农忙季节。每家每户都是在收完玉米后,整地接着种红薯和种大蒜。每天,大家都是早上七点左右就出门干活,到中午一点左右回来吃午饭,吃完又继续干活,忙到晚上天黑才回家。如果还剩下不多的地,可能还要打着手电,种完才回家吃晚饭。种红薯和大蒜,下小雨最好,可以冒雨栽种,晚上下雨就省得浇水。
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干10几个小时的活,我感觉很疲惫。
因此,父母亲总是让我多睡一会儿,自己早早地就去地里割好要栽种的红薯苗,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种。
他们每天比我起得早睡得晚,已经够辛苦了。可父亲还要抽时间为我去采何首乌藤。
父亲采来的何首乌藤只够煮3天,每三天要去采一次。
我不忍父亲那么早就出去,就告诉父亲说一点效果都没有,药还很难喝,不要去采了。后来,父亲又去采了两次,看我坚持不喝药才没去采。
后来才知道,那时,父亲早已经得了肺癌。我们都不知道,以为父亲只是支气管炎、肺气肿。
两年半以后,父亲去世了。
工作半年我都没有领到工资。那时,父亲已经是癌症晚期,并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我每天都是在医院和单位两边跑。等领到工资的第二个月,他就去世了。我还没来得急为他买份礼物。
父亲特别喜欢牛,我就想,等我领到工资的时候,我首先要买一头牛给他养。还给他买新衣服,特别是买一双皮鞋,因为他从来没穿过皮鞋。我要他买很多他没吃过的东西……。
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没来得及为父亲做什么,也不能为他做什么了。这成了我永远的痛,永远的遗憾。
父亲去世几年后,才听到筷子兄弟的《父亲》,每次听到这首歌就会潸然泪下,泪湿眼底。这首歌,这样的歌词,那样包含深情的歌声告诉我,一生要强的爸爸,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总是向你索取,却是从未说过谢谢你;你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即使我愿用我的一切,换你岁月长留,已是不可能。
十几年过去了,每每看到爬山虎、绿萝这些藤状的植物,我都会想起父亲采来的何首乌藤,想起父亲的好。
如今,白发依然,思念如旧。
写于2017年10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