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红薯

之前听朋友说过水养红薯,一直很想养一根试试。有天,我瞥见厨房角落里放着母亲刚买回来的红薯,母亲喜欢把红薯削皮切块与大米一起蒸。突然我灵机一动,悄悄顺走了一根,找了个玻璃瓶,用水泡起来,搁在阳台不起眼的一角。

几天后,母亲还是发现了,她一脸疑惑地问是谁把红薯泡在瓶子里的,我告诉她我要水养一根红薯,母亲有些着急了,“哎呀,浪费我的红薯啊,一根红薯可以蒸一顿饭呀,在水里泡着会烂掉的,要在土里种才行,再说种红薯有什么好看的啊!”

听母亲说,她年轻时在农村种的最多的就是红薯(又叫红苕)。红薯这东西,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我在网上找了几张水培红薯的照片给她看,试图说服她水养红薯的可行性和观赏性,母亲依旧疑惑不解地摆摆头。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母亲终于作罢,不鼓励也不反对。

过了几天,我观察到瓶中的变化,红薯触水的那一头长出几根细小的根来,露在上面的那一头也冒出几个小芽。我激动地捧着瓶子给老妈看,老妈不以为然,她依旧坚信我的红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泡烂。

红薯喜温热,最近天热温度高,放在阳台暴露在阳光中的红薯涨势迅猛,一天天地看着它的根部繁茂起来,上面的叶苗也日渐挺拔。

今天早晨起来,我又蹲在阳台上细致打量着我的红薯,真是惊喜惊叹着它的每一天的细微变化。

母亲凑过来,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她说:“哇,真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这么密的根!上面的叶子还立冲冲的,还挺好看的!”突然看到她眼里泛着光,脸上洋溢着喜悦与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母亲还提了一嘴“我来给它换水吧”。

老妈的反应,让我感到又意外又欣喜又得意。我打趣道:“现在是不是觉得养一根红薯也是值得的呀!”老妈含蓄地抿嘴笑了笑。

我继续捧着这瓶生根发芽的红薯,像是第一次看见它一样去观察它,又细又白的根系相互缠绕,上下左右穿梭,感受到一种肆意野蛮生长的力量。

是呀,再普通不过的红薯也蕴含着神奇强大的生命过程。狭小的瓶身并未限制它的生长,只要有充分的水、空气和阳光。它内在本质是什么,就会长成什么。大自然是多么公平无偏私啊,每个生命本质上都是平等的和。

突然我有了一份新的发现,其实宇宙中的万物都拥有相似的生命规律和生命智慧,每个生命的成长过程都是一个奇迹!没有优劣好坏的生命,只有不凡的生命力。

再凝望着眼前的母亲,虽然我们之间经常发生着矛盾和冲突,虽然我也不认同她的很多认知想法和生活处事方式,同时我也看到这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里,藏着的顽强坚韧不屈的生命力。就像那根不起眼的红薯。

突然间看到,也许母亲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做到她生命中的最好。

写到这里,我不禁泪流满面,喉咙有些哽咽,胸口暖暖热热的,像是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有一些复杂的情绪感受浮现出来,有愧疚,有感动,还有满满的感激和感恩。

一根红薯,串起了我与母亲更多更深的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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