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陕北高原的旅途中听过纯正的信天游,放羊人那一嗓子就能让你铭记一辈子。在那山坡上,我像发现了人生的奥秘,生活的乐趣,整个世界都在我脚下展开。我扔下旅行包,张开双臂,踢踢踏踏地跑下去,飞快地冲下一个缓坡,风在耳畔,心跳在胸膛。
那穿透长空的忧伤嗓音就像是烟火点燃,顷刻间烟火冲天而起,犹如一道闪电,旋即那一道闪电幻成千万条光道,光道五颜六色,赤红黄绿青蓝紫无所不有,随着一片耀眼的火光过后,只见烟雾蒸腾,犹如残云瑞霭,把人带入仙境。倏忽间又消失不见,一抹光芒在天际一闪,迅速的向着远方逸去。
听过了信天游,总会觉得是环境造就了歌喉,那创作的源头就在山水之中,在思念等待的情愫之间,似乎身边的一切都可以信手拈来歌唱。狠狠的大实话中透着儿女情长的小矫情。放羊的老汉,羊皮袄、白头巾、红腰带,身旁一群云朵般的绵羊,站在山头上引吭高歌,生动的生死动词糅合其中,神动的表情融进信天游的旋律里。金戈铁马似的歌声在荒凉的黄土高原上碰撞,融合,垂落,呼啸不止。枯黄的草茎在霜风中不住地抖动,远处,山峦在朦胧之中显出黑色的轮廓,天地渺渺茫茫。他历经风沙的嗓子,像从墨黑天空泼下的旧丝绸,讲述一场鲜活的人世情感。
那隔着一道道山梁深情对唱的男女,那凄婉,哀怨的歌声,能把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带入一种忘我的意境。用凄婉的歌声来排遣心中的思念。真实的情感融贯其中,世俗烟火男女的爱恨情仇和着那相思之情,对着一草一木抒发。一道道山来一道道梁,隔山相望费思量。
信天游在一个歌唱者的心里,住着全世界所有的山高水长。欢乐相聚,离别是苦,匆匆而过的人们有没有人问起你的心伤?走出西口的哥哥,你知不知道妹子对你那离别相思之情,都在这一首首旋律中。你看那歌唱离别,歌颂爱情的陕北姑娘,启朱唇,露玉齿,体态袅娜,秋波与眉黛闪动,听那玉润珠圆的声音,真如莺歌一般。没有华丽的伴奏,只有唢呐的洪亮和大鼓的浑厚,用朗朗上口的词调,唱出少有的婉转行吟。她那悲凉的歌声中不乏温暖关怀之意,没有过多的修饰,她歌唱着别离,歌唱着相思。在那一片荒凉的原上,响彻天地之间。
她用信天游的歌声告诉你,即使没有生死轮回,我也会一直等待你,不管是做人做鬼,还是地狱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