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要说,直到上大二,我才人生中第一次踏入livehouse。我在宁波,这个南方沿海城市,有东海裹挟而来的湿气和四明山温和的风。从早年的1982酒吧,到无数次转移位置的CMK到接过演出的搭界酒吧、美好饭店,以及到现在经常活动但场地不固定的灯塔音乐现场……宁波的livehouse一直在缓慢摸索。
2013年我从高中毕业进入大学,第一次知道什么了是摇滚什么是民谣。当时最想去的地方是北京,愚公移山、XP、MAO、SCHOOL、麻雀瓦舍这样的字眼简直令人着迷。我想爱音乐的很多人内心都住着一个孤独的海怪,同时又有着希望能有很多人一起看演出的念想。那时我也就是如此吧。2014年的9月,我第一次在CMK看的演出是脑浊,只记得那次PO得非常欢快。
后来慢慢的,我因为CMK认识了许多可以一起看演出的人——比如那个只抽爱喜、喜欢给我们大大拥抱的七七,那个一头脏辫、饱读诗书的装装,那个除了西装就不会搭衣服的宁波最摇滚婚礼主持费某,那个爱玩游戏的米饭,那个后来变成刘wifi的媳妇的丹哥……
那年和这群人干了很多“无用之事”。比如抓住夏天的尾巴在某人家打地铺通宵聊天;比如十月低苦艾散场坐在城门口楼梯下的几个汽油罐子上,看着刘堃几个人签售,直到最后所有的人都散去;比如一起吃的饭看的电影……但“有用”是什么呢,我们所期望的生活又究竟是什么呢?
那年11月在CMK的拼盘演出“受控之夜”出来了很多人。当时的演出乐队有宁波本土的Poly Fauna、青鸟和杭州的饿力爆、鬼否等。我甚至在人群中看到穿校服的高中生,内心真的很感慨。但大多数时候,livehouse只属于少数人的狂欢。
2014年12月31日是CMK在钱湖天地广场一楼场地的最后一场演出,那天应该熙熙攘攘到了很多人。而我并没有去,我选择在家里安静地迎接新年。有人把宁波唯一的场地关闭这件事看得悲观,而我从没觉得那就是终点。但接下来好几个月都没有演出可看的事实却是让我很痛苦。以至于迫切到跑到上海去看演出。这才发现看演出已经变成了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甚至已经无法割裂。
现在又有了一个叫灯塔的厂牌在宁波活动着。只做演出没有固定场地,到目前为止仍然是它的特点。按照开玩笑的说法就是,灯塔演过的每一个地方都非常的飞,包括咖啡店、女中旧址、地下仓库改造成的健身馆……奇怪的地点名录还在不断更新中。至于场地不固定导致准备不充分,调音来不及,最后演出超时被举报引来警察这样的事,就略显朋克了。
时间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一年365天是一个循环往复。气温会回到那些相同的时刻,但人的生活现状和情感状态不会。那些曾经搭伙看演出的朋友后来分散在了不同的地方,偶尔在微信上也会寒暄几句,总之大家也许都开始了各自新的生活。我后来时常想是什么在过去的某一刻开始改变了我,也许这些人给了我太多太多影响,让我从此也有勇气做自己想做的事。
大二的暑假,我误打误撞地给一家音乐网站投了简历,然后得到了一份与音乐相关的实习,从此微信里面忽然多了很多音乐人。其实是从某一刻开始微信朋友圈就一直在膨胀,我后来交的朋友,也大多和音乐有关。
很多时候再回看过去,总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从那个9月开始,我疯狂的看现场、看音乐节,虾米播放器上的累计播放数目飞快增长,没有音乐的时候我会变得坐立难安,到现在我喜欢的风格也跟过去变了很多。但更多时候其实是不愿意回忆,因为我应该努力向前奔跑才对。
果然“当你年轻的时候,不惜成本的挥霍过你青春的地方,永远是你心中的那个宇宙中心。”午夜计程车每次总会遇到奇葩又逗逼的司机师傅,人潮散去后微凉的马路踏上去脚步总是格外的轻快,一群疯子笑着说话走过的街道也仿佛多了几分色彩,演出散场后吃过的烧烤喝过的啤酒……这些事物就都这样子永久地存到了脑海里。而那个有音乐有朋友的地方,就是我的宇宙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