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记忆,之四

我们在31楼度过生命中最美的四年,我们在这里相遇相知相爱,我们在这里缠绵,这里承载着我们所有的思念。凡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都会明白,我们当时别无选择,只有在31楼缠绵。那些浪漫的春夜,圆满的明月,多少个夜晚,多少个房间,多少张床,多少少男少女充满青春激情的梦想。我们爱着我们的爱人,爱着我们的青春,爱着我们的爱情。。。

当我们的青春无处安放,当我们满腔热情地要祭献自己,我们会狂热地爱上那个和我们偶然相遇,却是命中注定的人!现在回头看,其实我们深爱过的人,不过平庸自私,而且会犯一切人都会犯的错。但是我们尽力地爱,哪怕爱的是梦想是幻象,哪怕根本就是和自己的青春年少相爱了一场!文艺女青年的爱情大抵如此,我爱你,其实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也许有不同。也许这只是某些敏感脆弱,多愁善感,欲赋新词强说愁的文科生的生活。她们当中的一些人,甚至将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青春的时刻……而那些理智现实的同学,往往后来更能够事业有成,生活富足,无忧无虑。

前几天看了娄烨的电影【颐和园】,里面的很多场景看着是那么熟悉亲切又似乎遥远而陌生。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30年,新鲜的记忆覆盖了遥远的过去。抛开里面敏感的政治和性爱内容,就说说布景和细节吧。

电影里的那些场景,一下子就把我拉回到30年前!简直难以想象,我们都曾经穿过那昏暗嘈杂挂满衣服的楼道,都曾经在传达室前焦急地等待着远方的来信(现在的大学生也许没有这种幸福的感受了),都曾经在狭小拥挤的宿舍里尽量创造自己温馨舒适的空间,都曾经在炎热的夏季在脏兮兮的水房冲过凉......

宿舍

水房

那时的来往信件有些寄到楼里,有些寄到系里。寄到我们系里的信件通常由一个男生每日取来再发送到各屋。88级的传信官是海宝,这可是幸福的使者哦!相信他知道很多秘密,也许预知了一些命运的安排。

曾经频繁来信的高中同学历尽千辛万苦有情人终成眷属。曾经精心设计的信封已经残破,信纸都已泛黄。曾经在信里写下的幼稚的豪言壮语让我忍俊不禁。曾经的青春的骄傲,勇气和梦想都已随岁月而去。

旧日信封

记得我的初中同桌给我寄过一张明信片,写了一些没头没脑让我莫名其妙的话。因为是明信片,想来送信的人都是看了的,我当时那叫一个不好意思!

他是一个有着一张童颜的男孩子,有时羞怯,甚至偶尔口吃。我俩生日就差几天,我比他大,一直把他当弟弟。我们的父母在一个大院上班,所以我们也是一个小学的,但是不同班。据他后来告诉我,他第一次看见我是在小学五年级时,我从楼道里他们班门口过,闲得无聊踹开了他们教室的门!被老师当场拿住拎到黑板前示众......所以他印象深刻,没想到初中居然做了同桌!

当年初中升高中是全市跨区统考。我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考了全校第二,顺利进入市重点第一志愿---师大二附中。(换了今天估计没戏)可惜同桌没考好,只去了区重点学校。

所以说,为什么大家要挤破脑袋进好学校?为什么学区房会卖出天价?吃瓜群众心里雪亮。只要进了好高中,到考大学时,我稀里糊涂地就混进了北大(换了今天估计没戏)。我同桌去了北京经济学院。我们因为家住的近,父母也都互相认识,一群发小儿,大约6、7个人放假经常一起去十渡呀,黑龙潭什么的地方玩,还一起看望初中老师之类的。也保持友好的通信关系,所以他给我寄了明信片。

后来到底怎么了,我确完全记不得了,总之是不了了之了。毕业之后,我工作的地方离他不远,他在亚运村的高尔夫球场当教练,我就偶尔去找他玩。我出国留学前去和他说再见,正赶上亚运村啤酒节。我俩都喝的醉醺醺的,在北京闷热的夏夜里,他骑车带着我,我坐在车前面的横梁上,在夜间空旷无人的四环路上横冲直撞,放声大笑!我们骑的速度很快,因为我记得耳边凉风阵阵吹过,记得空旷寂静的街道上我们飞驰而过的呼啸声。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95年夏天。后来我俩的消息居然都是通过父母的闲谈传递的!先是听说他居然去了美国读博士!几年后听说结婚了。又几年后听说夫妻吵架,离婚了。最后的消息是又结婚了,我还看到了最近的照片。30年过后,他竟然一点儿没变,穿着随意的T恤,在美国的有点儿耀眼的阳光下灿烂的笑着,还是一副童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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