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见面,已过了一年。
接近中午,灵堂里不像早上那般聒噪,有的只是两三家人点燃了金纸,做着收尾的工作。
门内大嫂絮絮叨叨地给堂哥交代一些流程事项,堂哥也一脸认真地听着。
门口妈在门口折着金纸,和大伯在讲着待会的一些琐碎小事。
我就在旁边站着,听着四周起此彼伏的谈话声,一切似乎充满平静,每个人都是在例行公事。
这巧妙维系的平衡在骨灰盒被拿下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打破,空气中弥漫起压抑的气息。
每个人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我妈还是先憋不住了,在点香的时候瞬间便红了眼眶,摸摸擦了一把泪,便回到墙角一个人折着金纸。
相比去年在门口抑制不住地抹泪,如今的情绪还算好了那么一点。
大嫂也是一样,默默地红着眼眶,点上三支香,絮絮叨叨地说上一些保佑平安的话来。说完她转头转向我,让我也点上两支香祭拜一下父亲。
我也是默默,一年了啊,我心里想。
手上拿着两支香,望着盒子上雕刻的那张像,似乎是隔了一年不见,显得生疏了很多。
是你么爸,你没照片这么年轻吧,我脑海居然里闪过一丝想笑的念头。
然而还未来得及摆出笑的表情,喉咙里似乎被块石子挡住,泪腺偷偷做了工,我不忍再多看一秒,似乎再多看一秒,可能就要在这里歇斯底里地哇哇大哭起来。
我强装镇定,带着噙满泪水的红眼眶狼狈而逃。
在门口,大伯一言不发地吐着烟圈。
纸钱和金纸在火焰中闪耀,像金色的花渐渐地枯萎变黑。
抬头望,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门口的树木郁郁青青。
偶尔传来的几声放炮声将我们的思绪拉回。
车的发动机发出哄哄的声响,车轮缓缓向前,不可阻挡,就像时间一样,我心想。
爸,下次见面,就是一年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