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雨澜的册封大典,举国滕欢,皇宫内亦是一番,皇亲贵族相亲会。当然另一个看点便是建安郡主与微雅公主的容颜。
册封的地点并不是皇帝平日里上早朝的宫殿,而是昨夜里继续晚宴的繁花院,繁花院,固然是百花所在之地,但最让雨澜影响深刻的是那阶梯会场,最上面正中央,自然是皇上与太后的位子,但是让雨澜吃惊的是,大国师亦是坐在那一层,而接下来的一层是一等皇亲国戚的所在之地,分布在两边,而雨澜的位子便在这一层,雨澜的旁边便是那位冷面瑞王慕容瑜,对面是商炎太子,而慕容瑜对面是一位面容姣好,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只是这女子面无表情,有那么一瞬间,雨澜还以为,对面的女子只是个完美的雕塑。猜想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微雅公主了。而再下一层便是一级一下的皇亲国戚和群臣以及他们的家眷了。虽是阶梯,但却是那种低矮的阶梯,紧紧是为了区分身份等级,所以每个人的视野也算辽阔。当然酷暑里,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放满糕点水果之类的长茶几,而后面也有下人为主子撑起遮阴的高伞。
雨澜摸了摸怀里的宝玉,若不是它,倘若在这酷日里,这么一层又一层的盛装,自己未册封便因中暑而死,昨夜里,瑞王差人把这玉佩归还时,雨澜才发现自己的宝玉丢失了,好在瑞王早些归还。她又望了一眼对面的微雅,她的神情依旧是那样盯着长几上的东西,直至商炎太子轻轻咳了一声她才缓过神来。虽然相对于自己的盛装,与及厚重的头冠,她的着装算是比较随便,但是那衣服起码也有五六件,但是她却淡定自若,毫无酷暑之意,雨澜内心有些佩服。而她亦感受到慕容瑜打量着微雅,而且打量了很久,她也并不惊讶,毕竟美女谁不爱?
其实慕容瑜倒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因为眼前的女子,形态上酷似那晚马车上的女子,可眼神动作却有着天地之差。
终于,在德公公尖细的宣旨声中,册封大典开始了。
雨澜不疾不徐地站起来,双脚因为有些发麻,加上全身厚重的衣物饰品,她走的有些太碎步的碎步了,好在自己就在皇帝脚下,路程也算不远,她走到中央正准备跪下,突然感到右脚像是被石头袭击了那般,随后身体无法平衡,然而,并没有预料中的冰冷地板,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是……当对上那冰冷的眸子时,雨澜起初有些惊慌,随后只是眉头微微一簇。她在思索是谁想让她出丑。不过除了那群后宫妃子,想必在京城她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但是这样准确地打在该打到的部位,应该是习武之人,但那些妃子怎么看也只是一些不出闺房的大小姐吧?
而慕容瑜见她如此快地将思索代替慌张,却有些出人意料。
而所有的人都感到为雨澜捏了把汗,又因为慕容瑜的出手相救感到诧异,同时也有些等着看好戏的情绪。唯独那微雅依旧冷漠的态度,眼眸里装满了柔弱,直至“哐当”一声,一块精美的玉佩从慕容瑜身上滑了出来,她的眼神似乎有所改变。而整个过程,大国师只是尽收眼底,包括台下每一位的反应,但却没有因此而无半点反应,而慕容瑾倒是把商炎以及微雅的一丝惊讶收到眼底,但很快又是温文儒雅的表情。
“皇上,雨澜见笑了。”可语气里却无半分羞愧。
而慕容瑜由始至终都是那冰冷的表情,直到走回位子时对上微雅的眼神而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你本身体不适,是朕考虑不周。”慕容瑾简单的一句话结束了这个小插曲。
在德公公宣旨完毕后,雨澜又被引着做了各种各样的仪式,算是加入了北朝这个皇亲国戚党。宣旨内容当然是有公开雨澜被大国师收为徒弟。而举国上下无不因此而沸腾,论声非议,但是,大多为正面。可想而知,大国师所处的地位是多么的崇高。
接下来便是各位随意谈论,天文地理无不谈论,要说这宴会与现代的派对有何不同,便是现代的派对大多是每个人举着酒杯随意走动,而这宴会没有皇帝的允许却只能坐在自己长几前面,交谈对象也只是相近的人。所以不一会儿,雨澜又是处于双腿麻痹的状态。她很想用揉揉双腿,奈何见众人都无因此而动容的人,便也忍着。
雨澜抬头的瞬间,却发现微雅正以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自己便礼貌地微微一笑,而微雅也以同样的方式回礼。从前,雨澜不太相信一见如故,但是此刻她相信了。
又过了一会儿,微雅和商炎似乎在谈论着什么,两人表情均为冷漠,交谈时间极为短暂,雨澜可以想象他们的话语是如何简短。
而与此同时,那一瞬间她似乎第一次看到冷面瑞王嘴角微微一扯,似是讽刺,又似是无奈。
而下一刻,商炎的举动,话语让谈论声戛然而止,他走到中央,双手相扶,行礼一辑:“皇上,微雅已到二八芳龄,请皇上为其赐婚。”
慕容瑾坐在上方倒无惊讶,只是和气道“微雅乃是南商第一美女,不知何人有幸得之?微雅公主又想许配为何人呢?朕可以为你做主。”
第一美女,到了这,许不是了吧?雨澜今早梳妆完毕后便被镜子里人给怔住了,发冠虽重,却让雨澜气质高贵,白皙的皮肤,明眸柳眉,淡淡的唇边,微微一动,却更加迷人,背后未盘上的青丝却也没有落下,用一根丝带在腰部位置轻轻绑起来,而此刻亦是随风扬起,好不飘逸。要说美,两人的等级差不多,却是所流露出的气质非同,微雅时时低眉,眉间忧郁,是林黛玉的气质,而雨澜则是平淡的表情,眼眸里充斥着坚定,偶尔倾城一笑,便多些光彩。
表面的客套,联姻其实本是双方协商好的。但商炎退一步在画国界退了几千米以换得微雅公主可以选择嫁给谁,只要那人是北朝皇室中人便可以。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这一幕只是一个形式。
微雅不疾不徐地走到中央,身姿婀娜,动作大方得体,她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礼道:“微雅素问瑞王足智多谋英勇善战,不知微雅是否有福气相随以伴?”
意思就是,我已经看上你们家瑞王慕容瑜了,我要嫁给他。
雨澜偷偷地打量这个昨日说请求赐婚给自己的人,却见他,对将得的美人之喜,无。对政治联姻之抗,无。依旧冷面无情的表情,好似这件事完全与自己无关。
而慕容瑾见慕容瑜并未放抗便宣布宣旨。
雨澜又偷偷看了一眼微雅,虽不似慕容瑜那般冷面无霜,却也是无喜无悲,只是形式上谢了恩便回到自己的位子。
雨澜眉头微皱,也许,从来就没有愿不愿意,既然享受着这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份地位,那么便要为此付出代价。也许他们从来就知道,他们的婚姻从来便是他们的各自的爱情所能决定,所以便接受了。但是雨澜却心头微微一怔,也许,这一幕也是未来自己将要上演的一出,也许从皇宫到建安府,只不过是一个身心束缚的牢笼到另一个短暂自由的牢笼摆了。
雨澜的紧锁的眉梢一丝不差的引入了大国师那漆黑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但是他却不知她的内心是何等的翻滚翻滚着,甚至想要逃去的冲动。她压抑着。
她甚至想象着若是自己也有那一天,会不会放弃一切而逃了,又或者像他们那边冷淡地接受了……
接下来的时间,雨澜都处于这样神游的状态。
而众人表面虽是恭喜瑞王,心里却各有各的滋味。其中真心感到恭喜与快乐的想必便是德妃李凌瑄了。
册封之后,雨澜本以为郡主的生活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偶尔赏赏花喂喂鱼,闲来无事出去逛逛街。却没想到,宁雨澜虽是大家闺秀,虽是聪明却因不喜琴棋书画,平日敷衍也为学有所成,选秀也全凭容貌和手段选上的。可是现在贵为郡主,皇命难为,却是不的不行的。她何不是想要摆脱这强制的教育,自己好不容易熬完高考,考完钢琴最高级,大学乃至研究生毕业,本来父母还有意让自己再深造,几经周折才终于让爸妈妥协,就此结束自己的读书生涯,偏偏苦命的她却还未开始工作便穿越到了这个荒唐的时代,还要学习琴棋书画。自己来到这里第一次发出了固执的脾气。除了琴接受外,便让那宫里来的其它老师都回去,说自己不会学的。
这不,传到了这身体的父母那里,便来说教了,顺便还带了弟弟妹妹来,说是看望自己。
现在自己是上者,坐在厅内的最高位,父母倒是坐在两旁。弟弟妹妹也规规矩矩地坐着。
雨澜耐心地喝了口茶,虽知他们的来意,却也没反感。对着这些陌生人,自己也知道说什么,便也沉默着。
终于还是宁青海打破这沉默:“澜儿,如今贵为郡主,却不是爹能做主的,莫再任性了,丢了大国师和皇上的脸啊!”
雨澜的手一顿,这宁青海说话的语气与自己父亲倒也相似。前世,父母虽是会勉强自己学这学那,人言道,父严母慈,但是在雨澜家,却是母亲希望自己更优秀,手段语气较为强硬,而父亲便会劝解道:“水水,你妈妈也是为你好啊,多学学是无害的…。”
而此刻宁青海的语气便如自己的父亲那般温柔却也语重心长。雨澜看的恍惚,好似眼前的人并不是雨澜的父亲,而是千年之后易水的父亲,眼前竟有些模糊了……
见雨澜只是呆呆的望着宁青海,吴氏也劝道“澜儿,今日可不同昔日,琴棋书画是皇上下旨学的,我们宁家的命如今可却都握在你手里啊!”
雨澜放下茶杯,低头眉头微皱。
她倒忘了抗旨可是诛九族的,可不像现代那般,不学便可跟爸妈拗着,可她怎么去皇上拗着啊,还是拿自己的命去拗。
宁青海见她并未发怒便又劝道:“若是澜儿觉得闷了,也可让阿曼来陪你学。昔日里,你们也是一起学的。”
听到这里,雨曼兴奋道:“是啊!阿姐!我们还是可以一起捉……蝴蝶儿玩来着”雨曼本想道捉弄老师,其实雨澜也知道,从他们一进屋,雨澜便也偷偷打量着每个人,宁青海温文儒雅,而吴氏虽对雨澜不算严格苛刻,但雨澜总感到她和前世自己的母亲有着很大不同的感觉,前世的母亲虽然严格,却也能让雨澜感受到什么是母爱,但吴氏却没有……而雨曼,虽然面容姣好却不时散发着涙气,至于仅仅九岁的宇安却沉默得很,来的时候只是诺诺地道了声“啊姐”便规规矩矩的,不似雨曼那般无理取闹,玩心肆虐。
见雨澜并未预期那般答应,雨曼便收敛笑容,轻轻露出不满,而下一刻,雨澜便做了个决定。
她又喝了口茶才道:“父亲说的极是,是澜儿任性了,那便留下……阿曼陪我学着就是了,这么些天没看到宇安了,甚是想念,宇安也在这府上住上几天吧。”她这么说着也环顾了再坐所有人的眼神,全是诧异,而青海与宇安除了诧异却多了些忧愁。看来,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没错的。倘若这点没猜错,那么或许自己真的……
如今她是郡主,他虽是父亲,却也不敢明着放抗:“澜儿,宇儿身为男儿,自是更多的书要读,文武兼修,长大之后也好有能力接替我。”
言下之意便是:宇儿怎么说也是我们宁家唯一的男儿,你莫伤害他了。
宁青海虽是内心微怒且担忧,但却也依旧温文儒雅,微笑道。
雨澜也是淡定自若微笑道:“父亲放心,昔日是澜儿任性了,宫里的生活也让懂得了亲情温暖,我是真的想宇儿罢了。至于读书与习武自是不能落下的,明日便让老…。夫子来建安府便是了。”
而这话让宁青海有些宽慰,不单是这话的原因,而是从一见到雨澜那会他便觉得她不像是昔日里那个冷酷无情却又诡计多端,如今的她虽也有执着的眼神,却多了份沉稳机敏和从未有过的温柔……温柔,他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用这个词来想他。
而宇安倒也没有吵闹,只是有些失望,甚至是绝望……
宁青海与吴氏临走前,又叮嘱了雨曼和宇安要守规矩,随后寒暄了几句说会让人送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