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一家广西柳州的装修公司找到我,想让我给他们写一篇文章,是关于他们产品推广的。我接了这个活,并且在很快的时间内商定了价格。但是到现在基本上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篇文章还没有写出来。
我想,如果在这样拖下去的话,下个月的买书钱基本上泡汤了。
拖延症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他让很多美好的时刻被延误,直到毁灭。
一
赚钱本来是一个非常愉悦的过程,他让所有的付出都显得非常有意义。我记得在读研的时候,因为自己能写点东西,且没事的时候主动参与了一些课题,并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及早完成老师们分配给我的课题任务,所以一些学院的老师常常联系我,让我帮他们为本科生代课。
大学的课程基本上是一个扩展性非常强的领域,例如《财经写作》,除了要涉及财经和写作两方面的功课,没事的时候还要涉及一些文学、历史、经济方面的东西,所以基本上,多学科的课程教学,我是非常感兴趣的,单一化的领域,在很多时候往往会束缚我的热情,这一点,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受够了。
研究生期间基本上都没有按部就班的上课,兼职成为了我在校期间的主要活动。导师拿一些书本在课堂上授课,还不如我自己找几本书看,效率真是高到不行不行的。
后来本市的一些高校,也经常找我代课,接的课程也越来越多,《大学语文》、《财经写作》、《经济学》、《管理学》等等,当然其中涉及到一些数学,我是不懂的,也懒的学,这绝非我的兴趣。但是为了能让学生很好的理解某些功课的真正内涵,而不愿意看到这些学生除了泡妞,就是坐在一块胡侃,我还是在这些课程的教学中倾注了一些精力,比如,我咬着牙学了一点微积分。
我当时一周的工作量,是38节课,平均一天8节课。当时我谈了恋爱,和女友吃饭的时候,基本上我话都不想说了。
这样的辛苦,换来的是一个月将近一万元的收入,吃遍了学校周边的馆子,买过了学校周边所有的水果摊,以及能够承担一些昂贵书籍的费用了。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为了上课,看完了学校图书馆三层楼的藏书,做了三十多万字的笔记,也零零星星的发表了一些东西。
二
当所有正当行为的最终目的,都用钱来衡量的话,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愿景。但是即使能够用钱来衡量我们的过程的有效性,那么,我们总会发现,这个过程带给我们的,其实并不仅仅是金钱。我也逐渐在这个过程中认识到,其实世界上的所有规则,本身都是一个动态的过程,而不是一种永远固定下来的静态体。
我曾经想当一个公务员,但是当我加入到这个队伍中的时候,我觉得这种职业并不是我理想的就业方式,而且坚决不是一个非常确定的东西。当时,我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所有的不确定其实就是一种确定,社会的属性,其实一直是一种动态的东西,每个人作为其中的分子,都在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以便适应这个社会的运动。就像塔勒布说的,在人们没有发现黑天鹅之前,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思维固化带给我们的选择,在某种程度上正在摧毁着我们的视野,以至于让我们存在于一个所谓的固定位置或者固定职业中,而慢慢的沉沦下去了。
三
所以,其实所谓的拖延,就是不愿走出我们的舒适区罢了。因为从经济学的角度而言,不确定意味着很高的成本,而人类总是趋利避害的,规避这种不确定性带来的成本,是人类行为的常态。
女儿两岁半了,每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她都会像小鸟一样在我们身边环绕,叽叽喳喳的背那些我教给她的唐宋诗词,我就很愿意倾听这种童稚的嗓音中发出来的含混不清的语言,以及非常享受这段每天甜蜜的父女相处的时光。于是,在这种享受中,每天晚上基本上到了十一点甚至十二点,她都显得很兴奋,不愿意睡觉,而我虽已经困到不行,但还是有很高的兴致强压睡意,直到她自己说要去睡了。
于是在这种日日如此的状态中,对于手上的赚钱的活计,我基本上能拖就拖,毕竟,在没有看到那些代表着金钱数量的数字在手机上浮现的时候,我是很难感觉到为了达到这个赚钱的目标而带给我的任何努力的冲动的:最值得欢呼的事情,是看到成功结果之后的对于过程的回忆,而不是盲目追逐为了远在天边的目标从而设立在眼下的苦逼过程。
人生的每个不同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不同的舒适区,例如我到了现在这种年龄,舒适区就是和女儿多呆一会,相比于子夜灯等下,埋头伏案,查阅资料这样的辛苦,当然是看着女儿绕膝,听她咿咿呀呀的说一些她也听不懂的东西才感到舒适。
有时候,我坚决的撇开她走向书桌,打开电脑的时候,她却爬上我的腿,问我爸爸你是不是在看书。我便会毫不犹豫的关上电脑,抱着她和她翻那一堆堆早已被翻烂的书籍,给她讲那些她永远也听不厌的故事。
四
所以,离开自己的舒适区,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是很难像柳比歇夫一样,将每段时间都规划的那么精细。因此,我就像崇拜圣人一样,仰视着这些推动社会前进的人们,并且恨不能每次读到这些名字,都奉上我的膝盖。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格拉宁在为之写传的时候,直接将书名定为《奇特的一生》。所以我想,大部分人还是和我一样的,这个世界基本上,我们每个人的差异,其水平间距都不会太大。所以,不拖延并做时间管理的人,才显得弥足珍贵。尽管有时候,我也会原谅自己,如同我的朋友说的那样,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有时候是必要牺牲某些东西的。但是于我而言,时间管理上,我肯定是没处理好的。因为我知道,郑渊洁的文章虽然不好看,但是好歹人家一年出好几本书,人家也有一个不大的儿子,情况和我差不多。
五
我若是这周再不完成人家要求的那篇文章的话,基本上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钱,也可能是对于拖延的愤恨,或者是忏悔,更为重要的是,在撰写这类推广文章的时候,需要查阅一些资料,需要做出合理的分析,最终得出一个还比较合理的结论,这是个耗时耗力的过程——如果要写好的话。如果我拖延了,那么这个过程带给我的不确定性就会消失,这个过程中所有有价值的不确定性,也将随风而去。
这个社会的规则变了,从事一些不能够一眼望到头的事情,并拒绝拖延,从而有效的拥抱不确定性,或许才是产生无限美好时刻的有效态度。所以,拖延对于固化的流水线般的日常工作产生不了毁灭性的打击,但是,对于不确定性的事件,拖延可能是对美好事物的致命性的毁灭。
或许在未来,一切的规则都将被撕裂,都将被重组,那么所有建构起来的东西或者事务,都是由不确定性组成的,或许这样才是一种美好的世界。当拖延成为一种常态,我们可能要承受马上摧毁它带给我们的痛苦,并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或许这才是我们当下应该拥有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