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树晟
每一个十年的末尾都应该在反省与重生里度过。
洗刷掉心里背负着的尘滓,割掉深埋进血肉里的毒瘤,暂时遗忘你曾沉堕进的黑暗。
向人袒露伤疤是一件困难而羞耻的事,但我们始终需要修补和净化。我们隔水而立,如此相似。你替我抚平褶皱的心,我把走远的你带在身边。你告诉我希望无处不在,我愿意与你分担我无力承受的绝望。我选择你,你亦选择我。
凌晨醒来,月色透过窗帘呈现出一种澄净的蓝。昙现背对着我,凛冽的蝴蝶骨突兀地从薄裙上透出。
我突然感到未有的空茫,眼前的她如同少年时那次消失一样。她的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如同没来过这个世界。
她翻了个身,面朝我,面庞纯洁如婴儿。
我常常陷入焦灼和不安中,但她在身旁,我会异常安心,我慢慢等着天亮,内心无比干净妥帖。
树晟下午来做客,带了很多精致的小吃,他是我的上司,也是我在这的唯一朋友。他面容英俊,事业有成,我们看起来不像会有交集的人,但他却是个让人安心的朋友。
昙现穿着我的长裙,看起来心情很好,树晟看看她,又转向我,“你的姐姐?”
我们相视一笑,不作解释。
树晟带了酒来,我们盘坐在地上,昙现也并不是羞怯的人,我们聊到了华灯初上,这是昙现发生那件事之后第一次这么开心,脸色红润,笑容甜美,树晟静静听她说话,适时地说一些应景的玩笑话。这样平实的感觉,让人留恋。
耳边传来昙现的温柔嗓音,是DIDO的《white flag》。
然后,我再次陷入睡眠。
第二天,昙现和我一起去了公司,树晟邀请她做我们公司的摄影师。我心里突然安心许多,或许她会因为这份工作而稳定下来,一切会走向正轨。
无需猜测,他们恋爱了,昙现需要他的理解和共鸣,树晟倾慕她的天赋和才情。
我们见面后的一个月,她要搬到树晟的公寓里。搬走前的一天,昙现拉着旅行箱站在门口,“那天,我梦到和他结婚生子,我们一起老去,有他,有你,如此满足。”
我转过身,视线一片模糊。
之后的几天,我只是发邮件给编辑稿子,没有去公司,也没有给昙现打电话,她需要平静的恋爱。
树晟开玩笑地问我不会吃醋,我说怎么会,你要好好待她。
我们相聚一个月后,她再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