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
《圣体圣血节》这一节讲述了马雷克的一生。婴儿时期受尽宠爱,姐姐们都喜欢他,母亲也爱他,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时常会受到父亲的虐打,那个时候他的内心很痛,可是这样的年纪,他尚且还不知道痛是什么,从童年开始,他记住的只是黑暗,没完没了的黄昏。天空总是暗淡无光,世界没入模糊的黑暗之中,忧郁和傍晚的凉意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长大了,马雷克爱上了喝酒,十五岁时,喝的酩酊大醉。他完全忘记了黑暗,看不到光明和黑暗间的差别。躯体也变得迟钝,而且不停他的使唤,他非常中意这一点。这个时候的他无须思考,也无须感觉。
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只鸟,这只怪鸟吸引他去关注那些他不理解的事物,那些他害怕的事物,那些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引诱他去见那些令他感到尴尬的人,招引他跪倒尘埃并突然在绝望中开始祷告,甚至什么也不祈求。这就像马雷克死去的那一刻一样的状态,他对他的人生很绝望,却在死的那一刻依然怀有希望,他在这种绝望和希望中挣扎痛苦,他处于崩溃的边缘,只能通过喝酒来麻醉自己。
《梦》
“我”收集梦,每天早上可以把这些梦像珠子一样用细绳子串起来,从中就可弄出一个有意思的结构,作出一条独一无二,但本身是完整、美妙、无暇的项链。
我永远不能肯定,在玛尔塔所讲的和我所听到的事物之间是否存在着界线。因为i 我不能将她和我区分开,将我俩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事物区分开,将新鲁达广播电台早上说的和刊载有电视节目的报纸周末版上写的东西区分开,不能将一天里的钟点,甚至不能将谷地里太阳照耀到的和照耀不到的村庄区分开。
《小汽车日》
《阿摩斯》
主角是克雷霞,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左耳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亲切,纯净。男人的名字叫阿摩斯。克雷霞在现实生活中去找到了这个男人,可是这个男的并不认识她。她穿行半个波兰来找一个不相识的男人,对他讲自己的梦,还跟他上床,不可思议。
在半睡半醒中她似乎觉得能辨识出这个声音,觉得她能肯定这声音属于谁,于是幸福地睡着了。然而半睡半醒中做的梦,像所有的梦一样,终必是梦。早上醒来时一切都化为乌有,烟消云散了,留给她的只是模糊的印象,仿佛她知道点什么,只是她不很明白究竟是什么。这就是一切。
《豌豆》
在旅游中需要安排好自己,使自己能适应这种活动,使自己能适应世界。所有的注意力都要集中到自己身上,想着自己,自己照顾好自己。旅游中最终要碰到自己,似乎自己就是旅游的目的。在自己家里可要自在得多,只不过是简简单单待着而已,无须为任何事去奋斗,也无须去谋取任何东西。无须操心铁路交通的连接和列车的时刻表。无须庆幸、赞叹、也无须心烦、绝望。完全可把自己放在一边,而那时获得的感想会最多。
每次这样的交谈都会自行把话说尽,我们并排坐在她家屋子的台阶上,或是坐在我家阳台的金属椅子上,那些椅子由于去年的雨水侵蚀已经开始生锈。在我俩之间播下的沉默,自己播下的沉默,向四面八方扩展着,贪婪地跟我们争夺空间,让我们连呼吸的空气都没有。我俩沉默得越久,开口说话的可能性就变得越小,一切可能的话题就显得越遥远,越不重要。这种沉默常常是柔顺的,温和的,有如多孔的人造纤维,给人以干爽、愉快的感觉,像那丝绸。可我有时生怕玛尔塔不能跟我一样感受到这一点。这种担心开始破坏我从沉默中获得的全部乐趣,因为我不知不觉成了它的卫士,从而也就成了它的囚徒,在我内心深处绷紧了弦,惴惴不安地等待着那些时刻,等待着某种神奇的、不可思议的光滑的东西,某种不受约束的出乎自然的东西变成了不可忍受的东西。这可心的静谧终归会结束。
那时我独自留在寂静里,二度空间的、没有属性的我,处于初见拉长了的半存在状态,无思无虑,仰望高空云卷云舒,唯有令人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