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西海固的女儿》
文/木语
我是西海固的女儿,我出生在她布满灰尘的怀抱里,在那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奔跑成长。她是千千万万人的母亲,养育了千千万万个儿女,所有的人都深爱她,当故乡之母般敬着,爱着。唯有我,爱她如生身母亲般,我是她的女儿,我是西海固的女儿。
神秘而神圣的西海固,是文学的天堂,是学识的净土。百姓们耕耘的庄稼靠天生长,一年难得有好收成,可文学的庄稼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生长繁盛,经久不衰。我出生在西海固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虽纤弱,卑微,但我从出生那刻起,一直在努力成长,周而复始。我有永世承袭的绿色,每逢初春,我都会染醉天涯。我是西海固的女儿,即便是一株小草,我也会用生命的绿色为母亲添姿加彩。
童年最难忘的时光,便是在西海固母亲的摇篮里嬉笑玩闹。高高的大山,秃秃的山顶,挡住了我对山的那边的所有向往,扼杀了我对山外有山的所有幻想。
记忆中,父母一年四季都在大山的半山腰种粮食,除草,收割,而我和弟弟,一年四季都被父母锁在院子里,我们自娱自乐,自寻童趣。朝阳逬出的时候,睁开眼,揉着朦忪的睡眼,周围早已不见父母影迹,看着土炕上躺着的弟弟,睡得正香,他睡梦里的摇篮曲一定是父母出门时拿起锄头铁锹的碰击声。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和弟弟会爬到高房的土院墙上,朝着半山腰的方向寻找父母的身影。然后,久久等候,直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我们的身上褪去,在夜幕落下的时候,父母扛着锄头,顶着星辰,逐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从模糊到清晰。那时候,土墙上的愿望,就是高房上的眺望。父母打开锁着的院门,我和弟弟扑进父母装满泥土的怀抱,泥土瞬间抖落在我们的额角,辛酸也掉进我们的头脑。
深夜里,我在父母熟睡的鼾声中解读的贫穷的含义。那时候的西海固啊,穷的就像山只有棱角,河水盖不住卵石。但我出生在穷苦的西海固,我依然是西海固的女儿。
西海固虽贫瘠,虽干涸,虽千沟万壑,但上天的一滴眼泪,便是西海固的生命之水。西海固的同胞们在这片被称为“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创造着生存与生命的奇迹。我是奇迹的宣扬人和继承者。我是西海固的女儿,和万千西海固的同胞一样,坚毅而刚强。我们会像麦子一样生活,从年少轻狂到散发光芒。成熟了的麦子,麦芒连成一片,如金色的大海,充盈着希望。
撇弃过往,展望今朝。在以发展和创新为主题的时代,西海固已不再像过往一样贫穷,她在慢慢的撕掉落后的标签,朝着富裕的大门阔步向前。我是西海固的女儿,我将竭尽所能,为母亲缝制一件华美的富裕之衣,一针一线连同母亲的期望和我的愿望都缝进去,让她牢牢的穿在身上。
忆往昔,穷困岁月念真情。童年的记忆弥足珍贵,幼时的贫穷环境炼就了我如今的刚毅性格。七岁的时候,为了响应国家退耕还林的号召,深山里的人民集体迁移,在新的环境中,以日月换了新天。在一片无垠的荒漠中,西海固的迁移者们,再次创造了生存与生命的奇迹。乡村小巷,一排排路灯像卫士一般守卫着移民的幸福,每每到夜晚,移民的幸福和满足都聚集在灯光里,而我,以多年前移民的身份,如今主人的身份享受和仰望灯光里的幸福。
送走了艰难的岁月,我们迎来了希望的曙光。再回西海固,山路变平坦,街道变宽阔,光秃秃的山也变得绿油油,一间间土坯房也穿上了红砖衣裳。人们的笑靥如花般绽放,笑容的褶皱里,藏着数不尽的幸福。我多么的骄傲,因为我是西海固的女儿。
时光里,我一直都在努力成长,西海固母亲也在奋力发展。我跑出了她的怀抱,却跑不出对她的牵挂。我像风筝一样,在西海固的大山外面飞来飞去,而我对母亲的牵念就是那根线,被她牢牢攥在手里。我是她的女儿,我会用成长的光辉映衬她的发展痕迹,而她,亦会用发展的辉煌照射我的成长轨迹。我是西海固的女儿,要做她希望里的一丝光,梦里的一只萤火虫。
我是西海固的女儿。前世今生,来世轮回,我都做西海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