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鸟,秋天的虫,总是似曾相识,唤起好多记忆。
虫吟知秋。
小时候的秋,是色、声、香都美的季节。叶子黄黄绿绿,果实五颜六色。况且秋天的开头处,总是和玉米、花生为伴,秋风吹起田间香气,那是由玉米香、花生香、泥土香、野草香混和而成的。秋虫鸣不同夏蛙叫,是一种低鸣,类似交响乐的低沉处,带着一点完结的征兆,又带着一丝未来的预言。秋虫低吟。
天寒知秋。
有一年,过了一个暑假后,要到离家较远的地方上学了,还要住校。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出发这天,已是立秋后不知道第几天了,但小孩从不在乎节气,夏去秋来并不留意。只是,那天早上一醒来,发现睡了一夏天的竹子凉席忽然特别凉,突然意识到季节变了,自已要起床出发了,自那时起,上学每每都要住校,直到毕业找工作,就更少回家了。后来,每当觉得天气突然凉了,都会特别清晰地知道秋天来了。
人圆知秋。
奶奶家的破院子,是我曾经的宝地。这里老师管不到、爸妈管不到,作业不用写、正事不用干。是一片“法”外之地。除了石头小路通到正房,满院都是泥土。泥土是世间宝物,吸附诸般味道,无论打翻什么油盐酱醋茶;掩盖诸般痕迹,无论是买了什么荒唐物,还是干了什么荒唐事。但最好的,是一家七大姑八大姨回来一起吃饭。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热闹更吸引人,更安慰人。团圆也许是中秋,也许不是。
叶落知秋。
人的感觉其实很敏锐,特别是长大以后。对四时的变化,有明显的感知。只是有时太在意内心的喜怒哀乐、情绪的起起伏伏,很快就放过了那些对外界的察觉,对落下的叶、吹过的风、飘过的云,忽忽看了一眼,转头就忘记了。
忘到看着环卫工人扫起一堆堆的落叶,也没有想到秋天已经这么深了。也许思绪正停留在夏天,也许已经跑到了明年春天,提前计划着很多的事情。只是觉得天凉时,不自觉地添点衣服。直到中秋,一年才第一次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天上广寒宫。
有一天,苏轼喝高了,见到了月中的嫦娥,他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像是对一个知音在说话。既仰慕她,又有一点觉得她清高,难以接近,不如尘世之人奔放洒脱。
但是没几天,他又哭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次是对着亡妻的孤坟。世上长久的相伴,终归是少。谁不曾仰慕广寒宫?希望乘风归去。大才如苏轼,他在年少的梦中,一定想过去陪伴嫦娥。
后来,他知道了,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是最温柔的相伴。嫦娥又何常不知道呢?
秋天,让人心心念念。
没有一个季节,比秋天更让你想去见到一些事物,见到一些故人。秋天的韵味是如此,秋天的色彩是如此,秋天的天空是如此,秋天的心情也是如此。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