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家就是有一个大书架,有很多很多书,铺满整堵墙,每天晨光照射进来时,满屋散发一股清清爽爽的书香,真是太美了。然后有一个长方形大方桌,可以铺上大大的宣纸让我尽情书写,看到《红楼梦》中探春的书桌以及书桌上的砚台,古朴深邃,我羡慕了很久。当然这两样我都无法做到。
搬家让我觉得自己就像蜗牛一样,柔弱的身躯实在无法带走那个所谓的“壳”。 筋疲力尽的同时总羡慕人家说走就走的生活模式。
曾经看到这么一幕:打扮优雅的女人,穿着高跟鞋,一个带轮的箱子装下了她所有的家当,在铺满槐花的街道上缓缓行走,不时地两边看看那些可爱的房子,连搬家都成了一幅美丽的画……
而我,满屋子的书,重重叠叠,大大小小,想来这几年我的积蓄全都换成了这些书了。每到一处,书总是先行,蚂蚁搬家的架势,一趟一趟不厌其烦,直到搬完为止。因为所租的房子很小,一般不可能有大桌子,所以每每不能如愿,便只能守着这些书,营造一方优雅的角落。
2017年,我搬了四次家,最后一次在犹豫寻找中,2018初搬走。我从城市的一头搬到了城市的另一头,然后又搬到了城市的中心,再次回到了城的边缘。每一次搬家都累得我心力憔悴。每搬一次家,我都想要在此长住了,不能再折腾了。可是没几个月或者半年,我又开始移驾别处了。
与上述那个女人相比,我搬家时是这样的:搬走时一辆大车塞满,到站时把小屋塞满,接下来便是我一遍又一遍地整理,因为东西太多,我怎么整理都无法给自己一个清爽的家。夜已深了,大家渐入梦乡,手机的讲书人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重复了多少遍……披头散发的我,汗流浃背,佝偻着背,在刺眼的灯光下望着凌乱的小屋,一件一件挑选,一件一件收集。我用了两个大收纳箱,收纳了我基本上不怎么用的废物,然后放置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原来,我租房子有很大一部分是要分给围在我身边的“无用之物”,真有点让 人啼笑皆非。
这样,没有了大书桌,不能给我书法的场所,我便断舍离了我的第一个爱好——练写毛笔字。小书桌上,用电脑写字成了我每天必做之事。也许我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享受面面俱到的爱好。
无数次的搬家,消耗掉了我仅有的能量,我常常处于疲惫不堪的状态,于是我决定改变自己,让我的家变个样。有人说,东西多是因为自己的欲望太多造成的。几年下来,我想要什么,其实很简单,有一些爱好供自己无聊时消遣而已。不过想来自己精力有限,实在不适合过着这么奢侈的生活。
细细思考,也许我每天必须的东西不多,那些不需要花金钱去拥有的闲暇时光随处可得。冬天晒晒阳光,夏天的傍晚去公园散步,秋天的午后在阳台和姐妹们泡茶……这些珍贵的东西都是免费的,关键是它们有益身体。于是,我开始为过这种可以说走就走的搬家模式做准备了。在每一处居住,我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年,要么因为工作,要么生病不得不换环境。这个世界原就不是我们的长久居所,我只是匆匆过客,从哪里来,便也要往哪里去。这种说走就走的生活模式可以减少身后多少问题,不会连累他人。这一点,我领悟得有点晚,不过现在开始吧!否则又遗憾终生了!
我清掉了那些一直认为有纪念意义的日记本,和自觉的有价值的纪念品。其次我清掉了不穿的,且一直待在衣橱的衣服,留下简单的几件便可。我曾经因为早上起来不知道穿什么而耽误了上班,错过了班车,想来真是可笑。当我清掉这些多余物品的时候,心疼了,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以前,我看到别人家漂亮的瓶瓶罐罐便生欢喜之情,友人便慷慨赠予。拿回去后,我会用它来装各种没用的东西,现在我拒绝了,再漂亮的包装盒我都会断然拒绝。
看着阳台的一盆长势极好的茉莉,整齐的书架,为数不多的衣服清楚地悬挂在衣橱……心里便觉爽朗。
家也许还会继续搬,但是我知道,我的家便是我的人,人在,家在。丢掉重重的壳,我会走得更加轻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