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本是人生的轮回常事,但这个周末,当我赶到医院看到高中同学Cliff的遗体时,恍如隔世,完全无法接受!他只有45岁啊, 30天前,我们还在茶聚畅想未来,怎么30分钟人就心梗没了呢? 我哀Cliff,是因为他上有80岁的父母亲,下有一双未成年的儿女,加上一位照顾小孩无法工作的家妻,沉重的经济负担,巨额的房贷压力最终将人压没了。然而,四十多岁的人,谁又不是这样呢,哀他也是哀我们自己。
我们都是军工子弟,从小、初、高共12年都在一起读书,感情自然深。回忆清贫的80年代,我们的学业没有现在这么变态,同学间打球、玩桥牌、下围棋、搞搞青春期的暧昧是远比学习更为有趣的时光。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自己做饭菜,第一次恶作剧,这些纯真的场景历历在目,真是快乐惬意的美好时光啊!现在想想,这或许也是我们人生中最美好的时段。在那个物质匮乏但没有压力的年代,Cliff总是以其憨厚、肥头大耳的形象,成为我们最喜爱的开心果,这段友情绵延至今30载!
90年代末,不约而同,我们先后到了深圳这块年青人的梦想淘金地。从此Cliff书写了一出标准版的深漂人奋斗史。由于起点低,和众多深漂一样Cliff 从最低门槛的销售员做起。为了不错过客户一切机会,Cliff强迫自己形成了惊人的记忆能力。深圳外贸订单多,为了应付英文邮件,外语能力偏弱的他几乎是抓耳挠腮重新学习Chinglish表达方式。他在最初的漂泊岁月里,住在廉价的岗厦城中村,吃着便宜的地沟油外卖,由于单身、年轻无牵挂,每个周末都和几个老同学穿着文化衫大短裤,夹着人字拖欢乐地行走于深圳各个角落。这个时候的他,是零压的,是快乐的。
在经过了最初的跌跌撞撞后站稳了脚跟,Cliff成为了企业的高管,带上弟弟,找到了娇妻,生育了一双儿女,买了第一套房,接来老人。。。。。。每个人都是历史的一部分,深圳楼市从2009年之后急转直上,学位名校的光环空前放大,电子制造业企业不断外溢。于是乎,Cliff的压力在不断加码,从此以后我们每次聚会的话题总是如此沉重:楼价、学位、赚钱机会、老人病痛。做为家里顶梁柱的他,总是在尝试自已的生理底线,快乐、健康在逐渐地离他远去。在朋友圈中,他总是深情满满地晒儿女、妻子的闲暇和欢乐场景,也许这一刻才是他内心唯一安宁的时刻。家人的幸福是他勉力奋斗的源泉,自己的身体早在各种压力中碾压得孱弱无比。Cliff啊,你错啊,你做为家庭唯一的经济来源,整个家族的主心骨,你的倒下才是全家族最大的悲痛!
2018年7月21日农历戊戌年六月初九晚七时十分,这一切结束了,自此故人驾鹤西归去,韶华逸事记心田。
Cliff的离去,对我们这帮四十出头的同学是一个巨大的震憾!现在的时代物质极大丰富了,但幸福的获得感却急剧下降了。中年人时时焦虑着房贷、就学、病痛,往往多年的不自律自己也是形体变形,隐患多多。除此外,在互联网的高节奏下,知识技能更新如此之快,80、90后年青人对中年人的职位虎视眈眈,无力啊!
生活就象旅行,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我们这代人不能再在旧的轨道上行进,不能成为物质的奴隶,要调整方向,轻装上阵,保重好自己就是对家庭最大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