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总爱在落日之前爬到终南山的西边上,追逐最后一抹晚霞。待明月上山来,再和他一同静静地赏月。
明月:“睡着了吗?”
明月踹了他一脚,“看夜色如此郁沉,今夜怕是等不着月亮了吧。”
槐树下清风合着眼,静躺在一边。
明月瞥了一眼他,依着他,缓缓席坐在一旁,晚风拂过衣角,霎时觉得脚边一地湿润,凉凉的,像是湿寒浸了裤腿。
明月:“喂,醒着的吧,在想什么呢?”
清风:“今日有明月却又无明月。”
明月:“你胡诌些什么?”
清风:“小明……”
明月:“嗯?”
清风:“来讲个故事吧。”
明月觉得脚踝冷得有些刺骨,赶忙将双腿蜷缩着,耷拉起了脑袋“从前有座山,山里呢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跟另一个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呢?从前有座山,山里…………”
清风:“……停!,都说人如其名,你脑瓜子怎么一点都不明呀,干脆改个名得了。”
明月:“你说师傅为啥给咱两起这个名呀,你是清风我是明月,明眼人谁不知道咱两只是同门师兄的关系呀,就怕落到有些人嘴里阴阳怪气。”
清风:“谁说咱两只是同门兄弟呀!”
明月:“那……不然呢!”
明月脸上一阵潮热,瞬时低下了头,远处薄雾压着一块云正悄无声息地旖旎开,微弱的光暗随着晚风起伏。
清风:“我们还是朋友呀,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说着唱了起来
明月又扯了扯裤脚,着实觉得一股冷热匀走在身体间,盯着裤脚半天没说话。
清风:“干脆打明儿起,我们交换名字好了,不过……要说风花雪月指染浮生,我得起名“风月”,嗯,这才符合我的气质嘛!”
明月:“那我呢……清明吗……”
清风:“………额……你难道不觉得,挺符合你的气质吗?”
说着清风睁开眼看向明月,露着一丝邪魅的笑,嘴边酒窝儿好似酸甜,让人看着这俊秀的五官出神,眉宇间透着一股凛然,笑容意犹未尽,虽然是终南寺的小和尚,到底还是有这佛家底蕴的。
明月:“清风......”
他突然神色黯然,顺着鼻尖凝视着夜空,向着广袤天际里零星的闪烁更靠近了一点。
“你不觉得今天师傅很奇怪吗?”
清风:“师傅,怎么了?”
明月:“师傅见到那位香客的时候突然变得很奇怪,我说不上来,就连平日里推掉晚课的习惯,师傅常在午斋时间便告知,今日拖到酉时大家备课间,才连忙叫净空师兄告知。”
清风:“哦?看来我们小明月每天费估摸心思着这些呀。”
见明月有些不乐,清风赶紧坐了起来,稍稍舒展了些,下意识靠在一侧,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那香客虽然蒙上面纱,但我得看出是个女客。”
明月:“怎会是女……女香客?”
清风:“看师傅看她时那种......肆意脱俗又有丝纷扰的眼神,我猜是师傅出世前的执念,既然师傅如今早已遁入佛门,自然是与前尘无缘了,我曾无意中看过师傅像是写给谁,又未曾寄出的信,信中提及的陈年旧事,和对那人隐忍的情愫黯然声色,情之所起而缘由未提,倘若真是佛门前的牵扯,便已很难再相见。”
明月:“那女客明知佛门乃无欲无求,为何又要寻来?”
清风:“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师傅常说,这尘世短短数十载,世间之爱终究难相守,万法无常,人间难免别离或终归曲终人散,若所爱之人执念至深,与其在乎那份纠缠,不如看透那份执着,爱是一种豁达,即使再难相见,亦不可影响爱本身,也许那种透彻就是不拒泥于世间形式,而仍觉快乐吧!”
明月:“那女客可是明白师傅这份爱到不爱的情分吗?”
清风:“或许吧,我不是她,焉知她之乐”
明月:“清风,那你呢……”
清风:“我领悟不到这种境界,但世人也兼非我,我之情再难具化,更难猜呀!”
明月:“清风你真是……刚觉你有些觉悟吧性子又来了。”
两人相视而笑,槐树下暗香浮动,南枝高璇,渐明朗的月光不慎清晰起两张脸庞,原来竟如此相似,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执迷于心。
“清风徐来....明月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