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喝甜茶,甜茶虽不能让我体验精神上的高潮却也足够令我兴奋,甜茶就想小孩子的柔嫩的躯体。
爱喝甜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茶馆里的氛围。眼下,有四个人在打牌,从我的左侧方可以看到他们中的一个,他盯着牌的眼颇为专注,完全注意不到我在远处看着。
一杯甜茶刚喝完,我的眼睛又开始酸痛起来,左眼睑下方的淤肿越来越大。来时,我被骑三轮车的大叔不小心刮到了,大叔脸很黑,像淋湿了的木材,眼睛深邃,如漆黑的夜空。他穿着绿色的皮衣,骑在车上,看着我。 他为磕伤我而羞愧的眼神,让我不好意思发火,我也没有特别生气,我的心思完全被那具肉体占据了,因而一心只想往广场上去。
地狱少女
淤青用手去碰很痛,那种痛感像是被晒伤了一样,此刻,我虽看不到,但依然能感受到左眼睑下的火辣辣,我轻抚伤口,脑海里的汪洋顿时激起大浪,那浪将我我所乘坐的扁舟打翻了,我拼命游,最后力竭,沉了下去。
迷恋她已经不是三天两天的事了,我品着茶,边想,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为了一个比自己小20岁的娃娃而丧失自己,让自己堕入罪恶的深渊呢?同时,我也感到十分奇怪,对自己有这种害怕堕落的感觉而奇怪,早已万劫不复的我,是恶魔,哪里还有人性。
那天我去广场拍照,我拍下那些过路人的脸,洗出来,用一个小飞刀插那些我拍下的脸的眼睛。可那天,等我晚上翻看我拍的照片时,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就那样出现在屏幕里,尖尖的下巴,清澈的眼睛如流动的水,青黑的发丝向额头两边散开去,娇小的身影让人联想到百合花,美丽却又容易凋谢。我一下子就被迷住了,盯着照片看了半天。
行动开始了,我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我不仅敢想敢做,而且想得多做得也多。不过这世界上没人评价我,这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中肯的评价,所有不公的评价也会被时间淹没。
今天是我去广场看女孩的第八天,天气不好,乌云黑压压的,广场刮起大风,不久,豆大的雨点也洒了下来,我蹲在一个一般人不怎么会注意的角落里,直直地盯住女孩,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她可爱的脸蛋就跳出来了,她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她一蹦一跳地微笑着跑向远方。那是一张多么可爱的脸啊,以至于让我觉得我每一次的眨眼都是在浪费时间。那眼睛透出的稚嫩如新生的柳叶。我有个习惯,就是掐嫩芽,不止柳叶,我还掐很多东西的新芽,那种碾碎新生事物、把婴儿扼杀在摇篮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我开始行动,伸出双手,模拟着如何才能把那天仙抱走,可我突然发现他身边有两个什么东西。哦!那是她妈妈和姐姐吧!不过我从来没察觉到她妈妈和姐姐的存在。我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以前我会觉得人是会移动的肉团,会移动,自然就会被同类看作活物。可现在,我竟感受不到那些活物里的灵魂了,小女孩灵魂的亮度完全将她们掩盖了。
"啊!叔叔你干嘛?放开我,妈妈,妈妈,”。我走到小女孩身边,双手像挖掘机一样狠命向她“挖去”。那位母亲见状,拼命扑向我,那是什么东西啊,我依然感到无限的惊奇,眼睛瞪得比飞机还大。而此时,小女孩的哭声大如雷。那哭声让我行动变得迟缓。
“不要跟我抢,你不要抢,你有什么资格抢,给我滚开”由于被扯住不能跑。我大喊起来,声嘶力竭。
我从来没有如此难过过,我的心猛地“笼罩”着某物,身体也被摄住了。眼里的世界变成平面了,仿佛只要我将这个平面的世界对折,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远处的所有东西据为己有。广场上全部的人此刻如同雨夜里的霓虹灯,明显存在于我眼球映照的世界里却又显得无比模糊。
我曾今蹲在地铁里,那时,我极力掩饰自己的哭泣声,周围全是人,那些人紧紧地挨在一起。我用右手捂住泪在喷涌着的双眼,左手半捂着嘴。我的喉咙里传来涩涩的味道,我半张着嘴,好让呜咽声出不来,嘴里哈出来的气在空气里肆意流走,口水顺势而出。我头低到地上,鸭舌帽前就隔着一张张陌生人的脸,那些脸如鬼魅,那些脸此刻凶神恶煞。我是恶魔,恶魔却抽泣着。
在与那母亲持续近十分钟的缠斗过程中,引来了许多路人,一个矮胖的“肥肉”似的什么东西抓住了我那被那母亲的指甲撕得血淋淋的手,那位母亲见我被人抓住双手,冲我脸上又唾了几口,大声骂着什么。她似乎受了我的吓,有点神志迷乱了,感觉她只是出于本能反胡乱抗着,我曾目睹过类似的神态,父亲把刀反复猛刺入赤身裸体的母亲的胸口,即使那时母亲早就不再动弹了。那时我并没有为母亲的死而多难过,不止因为母亲跟我在一起是从来没穿过衣服,还因为她把我当她的玩具。
地狱少女
一种声音在“燃烧”。那年夏天,那声音在我家门口向了一个上午,那声音比飞机飞过时的声音还要大,还要引起人的注意。我几乎就要被那声音焚烧殆尽了。然而,当我看到父亲从狂暴中恢复过来的脸时,我的心沉到了污水沟里,那沟里有腐烂的老鼠的尸体,有漆黑的菜叶和烂透了的柚子,那些东西散发着让人闻到就干呕的恶心的气味,可我觉得那景象比父亲那张脸好多了。我宁愿在爬满蛆虫的充满恶臭的死猪身体里住上一年,也不愿意看到他死寂的脸,那张我曾经如此仰慕的脸。
如今,我的表情成了“死寂”的了,我感觉到了,我宁愿自己拧断自己的四肢,宁愿在地铁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哭喊出来,宁愿在没有手脚的情况下靠下巴来爬行,也不愿意露出那样的表情。如今,我试着用下巴爬到小女孩身边,想着撕裂她的灵魂以挽救我的表情。
所有骨头的响声在“咔嚓”一声后,安静了。我被青色的满是锈迹的铁门拦住,没有人来看我,我的灵魂像云雾般消散了。我的耀眼的灵魂哟!
我很爱喝甜茶,因为甜茶很甜。
爱喝茶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甜茶馆里的氛围,
打牌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左肩的前方是几个盯着手机的人,哦不,那不是手机,那是报纸,这里不允许使用手机。
我的淤青很早以前就好了,我心如死灰,可我发现某种东西在我体内发着芽,那种死透了却又能复活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我的脸恢复了。表情很棒,狰狞着看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