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之后甚是想念。
那种真实的感觉可以令我在夏夜里发冷,蜷缩,梦境悠长。
小七在耳边发出絮絮的话语。大概是她快要找不到方向了之类的话。说她对生活很失望,对自己也蛮失望,说她想要去西藏遇到一个充满野性的藏族男子。她的话语重重敲击在我的心上。小七,你又何必如此呢?
和小七一样,我们都是对生活既热爱又恐慌无助的人。和小七不一样的是,小七是爱得不明不白,而我爱的是太久远的记忆。同样的是,我们都难以跳出来。
我喜欢和小七一起顺着一条路行走,一直走啊走,风吹过小七飘柔的长发,我心里想她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就不值得一个人陪在她左右呢。
我永远不可能安慰得了她正如我也永远安慰不了我自己。我的伤口还未结疤,又怎么去替别人疗伤。
我对话语很失望,我明白我说上一万句温柔的话语,不如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小七,你呀别总是想太多啦。而且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你存在的价值永远不是在别人的眼里,而是在自己的心里。我呢,你也知道,空巢青年,被我深爱的人深深伤害,我有时候再想我和那个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我连他的样子都模糊了,可是我还是会想念,说出来肯定会被你笑话。但我知道我必须像个男人一样勇敢,男人可以做的我也照样做得不差多少。我是爱了就爱了,你呢,总是还没爱就怀疑了。何必呢?”
那边的小七许久未语。
蚊子嗡嗡嗡在耳边乱飞。
“啊,小团子。有蚊子咬我!”
一晚上折腾了许久,我和小七终于沉沉睡去。
清晨,小七醒来得早。在朦朦胧胧中我看到小七对着镜子在仔细化妆。而我对化妆从来都不懂。我感觉小七的内心深处是我无法理解的,她和我不一样的。
上课了,老师结合着精神分析学说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他说奥涅金是那个时代的多余人。老师说得很好,角度新颖,我却听不下去,越听越难受,多余人,多余人……
小七静悄悄耳语说:“小团子,我觉得自己蛮像奥涅金。”她笑了,一脸知足。仿佛看清了一切似的。
小七果然是个文学少女,对文学如此痴迷。喜欢在文学的世界里对号入座,文学的世界毕竟是文学的世界换成现实世界小七的有些想法很可笑很危险。
她怎么可能是奥涅金,在我看来她就是她,这世上没有真实的奥涅金存在,现在只有小七她的存在。
可是小七不愿意听我的,她嘲笑我成绩不够好不是因为我不够努力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够爱文学,不懂文学。
课后,和小七去吃饭。看小七慢慢吞咽的样子,看她脸上淡淡的妆花了,看一个男生紧紧注视着小七,看小七看到恋人时微妙的表情,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了。
“小七,吃个饭还深思,至于吗?”
“我在想上课时老师说的问题啊,还是不够明白,不行,回去我要把这本书好好看看。不过,你当真不觉得我和奥涅金有点像吗?”
早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小七,你是不是傻啊,像有能说明什么呢?没人会喊你名字叫奥涅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明白,我是想说我是个多余人,所以我才会过着这样的生活,我和这个时代是不符合的,而我又没有力量和勇气去迎接新的进步的时代,我是个中间者。你懂了吗?”小七很激动又很急切地问。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真是固执又澄澈。我不免想起小七昨晚说得西藏男人来,她说她喜欢。
“行啊,你说像就像吧,反正我可不懂什么多余人。”
“没关系,你慢慢理解。”她笑了,一脸晴明。
其实,就算我没看《叶甫盖尼.奥涅金》这本书我也知道她不是多余人,她只是太不了解自己,以至于不知道自己那么独特。
吃完饭,经过路边,我轻轻摘下一片三叶草给她。
“小七,拿着吧。送你一片三叶草。”
她接过三叶草,微笑着夹进那本《叶甫盖尼.奥涅金》里面。
“哇塞,三叶草很漂亮呢。谢谢你。”
“不谢啦,奥涅金。”
小七大笑起来,说我很可爱。不过她说喜欢别人这样喊她。
可是小七不懂的是倘若我送给的是奥涅金,他不会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