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耐的住寂寞,不是为了守得住繁华

图片发自简书App

01

晚上看一档旅游节目,讲一个主持人云游到了布拉格卡夫卡的故居,黄金巷22号。

主持人说他大学学的是文学专业,但不知道他是出于哗众取宠,还是真的从内心认为,他觉得卡夫卡一点都不懂写作,完全没有摸到文学的门。

不管他是不是喜不喜欢卡夫卡,但他确是把卡夫卡所有的作品都读完了,所以评论区也没有人来反对他。

02

卡夫卡的父亲是个犹太商人,不太关心孩子,却又为他们安排好一切。

于是为了写作,卡夫卡不得不租住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白天上班,晚上写作,一般是晚上十一点写到凌晨六点,然后休息一会就又去上班。

相比于作家,卡夫卡更像是一个艺术家,生前不为人注意,死后却席卷世界文坛

卡夫卡的写作风格是一种被称为异化的方法,即把熟悉的事物陌生化。

就像拿了一个相机拍下一个镜头,虽然是寻常画面,但却是带着相框的,于是就又让人觉得有些陌生,从而不得不重新进行审视。

就像短篇小说《地洞》里面,主角讲他在地上挖了一个洞住在里面,写他在里面的心理和生活。

还有像长篇小说《审判》和《城堡》里面,讲主人公莫名其妙的被判有罪,和想进一个城堡却始终不能进入,似乎预示着命运中总有一个不可违抗的上帝。

卡夫卡对作品要求很严,生前只发表过几个短篇,而且每次都是在朋友的几次恳求下才发表的。

其中有一个短篇只有几千字,但那是他在写了几万字之后剪出来的,他死后又嘱咐朋友把自己的作品付之一炬,就好像他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有人言,大凡伟大的艺术家,都有一种艺术家的自觉,就像《月亮与六便士》里面的画家思特里克兰德一样。

他们生前都对自己水平心中有数,知道自己不会被同时代的人所理解,但死后又一定会被人记住,因此生前也并不太感寂寞。

对此,他们之中有人忍不住会说出来,但也有人就是忍住不说。

忍不住说出来的有司马迁这样的,看《太史公自序》,司马迁在里面大声疾呼。

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看司马迁这架势,估计已经知道自己要名垂千古了。

而能忍住不说的,就有陶渊明这样的,纵观陶渊明全集,让人感到有些失望,捂得很严实,一点口风没漏。

03

卡夫卡在文学圈广为人所知,但在文学之外,恐怕还没有写出一些实用格言的培根纪伯伦等人有名。

因为卡夫卡擅长使用象征和隐喻的手法,所以很多人读起来感到晦涩、压抑,就好像他的写作根本不考虑读者的感受,完全不在意别人是否能看懂一样。

据说卡夫卡很喜欢中国的老子庄子,所以读卡夫卡,我有时总会想起老子。

就像木心说的,老子不是个畅销书作家,他把读者看的很低,《道德经》是他写给知音的,完全不是为了给大众看的。

他就像一个教主一样,总是高高的坐在讲坛上,闭着眼睛,半睡半醒似的,嘴里淡淡的念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茫然四顾,没有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道德经》通篇都是这种自上而下的口吻,说着莫测高深的话,但等写到第二十章,老子却破例伤感的哭出声来。

他写道,“众人都欣喜若狂高兴不已,既像是要去参加盛大的庆典,享受丰盛的筵席,又像是在风和日丽之时要去登上高台观赏仲春的美景,

而我却只能孤寂地呆立在一旁,无动于衷,有如初生的婴儿连笑也不会笑,或是像长途跋涉的游子,疲倦得连家也不想归。众人的东西多得用不完,而我却什么也没有”。

04

其实,第一次看到老子的眼泪时,我的心里是窃喜的,嘴角恐怕还挂着一抹微笑,因为曾经读他文言文的时候总是觉得很苦,于是这笑就好像是报了仇似得。

我心里对他说着,你不是圣人吗,不是看破宇宙和人生了吗,应该不会感到寂寞了呀,怎么还没出息的哭起来了呢?

但等我读到第二遍时候,我就不嘲笑老子了,因为多读几遍之后,想哭的就是读者了,他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正如耶稣说的,“雨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世界是无情的呀

而读卡夫卡的时候也总有这种感觉,因为他所有的想法也都包着隐喻的外衣,不直接表露出来。

直到我读到《乡村医生》的结尾,我才终于在朦胧中看到了卡夫卡的眼泪,但那是有点同情,而不是对老子的那种报复性的嘲笑。

卡夫卡在《乡村医生》的结尾,借着医生的口声嘶力竭的哭了出来。

他写道,“在这最不幸时代的严冬里,我一个老人赤身裸体,坐在人间的车子上,而驾着非人间的马,四处奔波,饱受严寒的折磨。

我的皮大衣挂在马车后面,而我却够不着它。那伙手脚灵活的病人呢,也不肯动一动指头帮我一把。受骗了!受骗了!”。

05

纵观卡夫卡这一辈子,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所以有时候我总会想,要是卡夫卡晚死二十年,读一下加缪的《西西弗神话》,他会不会感觉好一点呢。

加缪把人对命运虚无的关注拉回到人自身上来,他在书里举了伽利略的例子。

他说,“伽利略曾经坚持过重要的科学真理,然而,当这一真理危及他的生命时,他就轻易放弃了自己的主张。

从某种意义上,他做的对,为这个遭受火刑是不值得的。地球或太阳哪个围绕哪个转,从根本上讲是无关紧要的”。

但其实我心里也是清楚的,卡夫卡就是卡夫卡,即便是晚死二十年,他也是不会相信加缪的。就像老子就是老子,即便有时他也会哭泣,那也是不影响他小看宇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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