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汉战死·荆王刘贾

他,叫刘贾,西汉初人。

自然,很多人看到他的姓氏就明白,他和汉太祖高皇帝刘邦肯定有关系,没错,他们的确是有关系,但,却仅仅是有关系而已。

荆王刘贾者,诸刘,不知其何属。《史记·荆燕世家》

荆王刘贾,高帝从父兄也,不知其初起时。《汉书·荆燕吴传》

在这一点上,《史记》给的记载是,只知道姓刘,但不知道和刘邦是什么关系,而《汉书》给的记载中显示,刘贾是刘邦从父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兄。应该说,笔者是更倾向于太史公的看法,毕竟太史公离那个时代更近一点,而堂兄弟关系已经是比较亲近的了,所以,没理由太史公不知道,但,太史公在这里依然用了“不知”的口气,那就说明了,刘贾的存在,只能说是当时沛县刘氏一族的普通一员,和刘邦只能说是同族,但绝对算不上是亲族。

当然,探讨这些其实也没多大意义,因为于刘贾而言,从始至终,他都是孑然一身。

汉元年,还定三秦,贾为将军,定塞地,从东击项籍。《汉书·荆燕吴传》

史书中关于刘贾的记录,在楚汉战争之前是没有的。我们能知道的就是,在楚汉战争开始的那一年里,当大将军韩信率军攻三秦之时,刘贾便第一次以将军的身份参与了其中。但,很遗憾,依然还是没有过多的记载,只是记载了一句“定塞地”。其后,刘贾便跟随追随汉军继续征伐楚军的战斗。

汉王败成皋,北度河,得张耳、韩信军,军修武,深沟高垒,使贾将二万人,骑数百,击楚,度白马津入楚地,烧其积聚,以破其业,无以给项王军食。《汉书·荆燕吴传》

彭城之战后,刘邦一败再败,直到夺取韩信兵权后才勉强恢复了一部分实力。于是,一方面修筑城墙死力防守,另一方面,便派出了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军队,渡过白马津直接进击楚国腹地,而这支军队的统帅,便是刘贾。此次刘贾的任务就是孤军深入,对楚军后勤进行袭扰,以破坏楚军的后勤补给。

那么,刘贾的表现是如何呢?

已而楚兵击之,贾辄避不肯与战,而与彭越相保。《汉书·荆燕吴传》

这段话没有明显的说明刘贾的能力,但,从侧面来看,一支深入楚国腹地只有两万人的孤军,在楚军发现的情况下,却依然还能够保全自己,不得不说,刘贾的能力确实是很出众的。

汉王追项籍至固陵,使贾南度淮围寿春。还至,使人间招楚大司马周殷。周殷反楚,佐贾举九江,迎英布兵,皆会垓下,诛项籍。《汉书·荆燕吴传》

这一段,则强调了刘贾的另外一份功绩。即,一方面策应了汉军主力的作战,另一方面又能双管齐下招纳楚国大臣投降,并与英布会师垓下,从而共诛项羽。

汉王因使贾将九江兵,与太尉卢绾西南击临江王共尉,尉死,以临江为南郡。《汉书·荆燕吴传》

接着,刘贾又与太尉卢绾合兵大破临江王共尉军,灭临江国。

那么,综合来看,刘贾是一个咋样的人?作为汉王刘邦的同族,无疑,刘贾确实是最优秀的一个。无论是从攻三秦,还是孤军下楚地,或是击破临江王,虽然在史书中关于刘贾作战的细节没有任何记录,但刘贾的功劳是肯定的。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故事:

贾既有功,而高祖子弱,昆弟少,又不贤,欲王同姓以填天下,乃下诏曰:“将军刘贾有功,及择子弟可以为王者。”群臣皆曰:“立刘贾为荆王,王淮东。”《汉书·荆燕吴传》

的确,刘贾作为大汉帝国分封的第一位同姓诸侯王,表面上看他确实是比较幸运,但,真的很幸运吗?

立六年,而淮南王黥布反,东击荆。贾与战,弗胜,走富陵,为布军所杀。《汉书·荆燕吴传》

仅仅当了六年荆王的刘贾,便因为淮南王英布的反叛,在与英布的作战中,刘贾战败,而后于富陵为英布军所追到,壮烈殉国,而后,荆国遂灭。

到此,史书中关于刘贾的记录,便没有了。

所以笔者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强调,很多事,尤其是历史中的事,仅仅依靠史书是很难探究出全貌的。无疑,史家对于刘贾的记录的缺失,就是典型案例。

从始至终,关于刘贾,我们能知道的就是他做了什么,但是,他是如何做的,他做的究竟好坏,我们却一无所知。而作为大汉帝国第一位刘姓诸侯王,也是大汉建国以来第一位战死的封王,难道汉庭对于刘贾就没有任何的表彰吗?怎么可能呢?

而且,从刘贾死后,荆国便不复存在,我们就可以看出来,事实上刘贾此人还是没有任何亲人的。

那么,这里就有个问题,或许当年刘邦之所以选择刘贾作为封王,就是因为刘贾其实压根就没有自己的亲族了,不然,按照大汉分封的习惯,当其人死亡后,其爵位自然是由其子嗣或者兄弟一脉沿袭,然而从刘贾死后,荆国便没有再存在过,由此也说明了刘贾此人的家庭的确是这样的。

如此,这或许也解释了为何后世对于刘贾的记录会如此的疏忽。

可,笔者还是想不通。

其实,不光是刘贾,当年跟随刘邦四处征战的那数百沛县子弟中,恐怕与刘贾这样类似的刘氏宗族子弟也是不少的,但很遗憾,到目前为止,几乎很少有人会关注他们,正如刘贾,这位大汉帝国历史上第一个战死的诸侯王,他真的就是幸运吗?

在很多人看来,或许觉得这些刘姓子弟就是这般幸运,因为刘邦一人成为皇帝,便就此鸡犬升天,然而,却没有人真正看到,属于这些刘姓子弟的惨烈。

面对英布的造反,别人打不过可以投降,或者直接不打,但是唯独他刘贾,作为皇帝刘邦的同宗,他不能投降,也不能后退,只能迎难而上,直到战死,然后便彻底消逝。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他姓刘。

最后,便用陆机《汉高祖功臣颂》中对于刘贾的赞语,来纪念这位刚烈忠勇的荆王:

肃肃荆王,董我三军。

我图四方,殷荐其勋。

庸亲作劳,旧楚是分。

往践厥宇,大启淮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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