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谓的“直白的话语”,不像刀子,剜着心脏,却像冷水,浇灭了期盼。
天放晴了一点,书桌上的暖灯开着,大约很久了。给小风扇插上电,它跟了我很久,比我身边这些人还久。
“你觉得,你跟我们三个哪个是真心朋友?”我按耐不住内心对小卢的疑问,随后佯装在清扫角落发丝,那处的发丝被污水沾湿,扭成一团,恶心的不得了,却比不得我更想知道答复的欲望。
几乎是没过半秒,小卢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地,干脆直白地,说:“你们都是啊。”语气的分量很轻,像断线的风筝,悄然飞逝。
“哦。”我又愣了半秒,喉咙里才挤出这么一个音节。本来抬头观察她神色,却又立刻埋头,再也不语。我发现,星期五早上的窗外,没了几天前的喧闹,此刻安静无比,静得麻雀都敢在路中央蹦哒,而且是悠然自得的蹦哒着。
我继续埋头扫着地,我也只能埋头扫地了。思绪回到那天晚上,小卢回家了,寝室的灯关了,我依旧开了自己台灯的暖色档,同其余二人聊着小卢。
那天小卢任性地跑回了家,只因为发了烧,去校医院看了病也不见好。于是她招呼也未打一声,径直回了家。她再也没跟我讲自己反复想回家的想法,而是不同我讨论,一声不吭地走了,回了她那临近本省的老家。
小卢谈了朋友,晚上晚归也是正常,一开始我们三个也未曾在意。快十点的时候,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按平常点早该回来歇息了。便在QQ上问了她:“你咋还不回来呀?”过了大约几分钟,她给了不可思议的回答:“我回家了。”我没有再看她后面蹦出来的消息,下意识地呼出:“她回家了!”
方姐还没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一脸疑惑,反问道:“回家?谁回家了?”丫丫没说话,但是她却向方姐示意了小卢的床位。方姐恍然大悟,却又不解:“她怎么就回去了啊?”
“是啊,为什么回家了啊?”丫丫也附和道,两人脸上写满了惊讶。
虽然我的内心由起初的惊讶,过渡到了平静,却还是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得摇了摇头。我能理解,人生病时,是最孤独的时候。可我不明白,她并不是一个人在异地闯荡,我们一直陪着她,她却在自己陷入困境时,无视了我们。她悄无声息地逃也似地离开了,我们还在原地等着她的回应。
那个晚上我记忆最深刻的话,是丫丫讲的,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肯定地说:“泠泠你信不信,我们三个之中,绝对没有一个是小卢的真心朋友。”她说的话很长,我有点懵,不敢确定。丫丫看到我眼神迷茫,又重复一遍:“我们三个都不是小卢的真心朋友,她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机械般地点了点头,不情愿地“嗯”了一声,借着微弱温暖的光芒,我的视线触及到了天花板。丫丫和方姐的神色和语气都带着愤愤不平的气息,我却比平常安静了许多。不大声吵了,也不会不安分地在寝室胡闹,变得有点乖巧,一如我孩提时代的模样。
我靠在椅子上,忽然想起那句“不要以时间的长短来衡量一段友谊”,本以为,我从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情谊自然会深厚些。尽管我晓得她的心思并不如她的外表一般,单纯无知,她的言语,也不如她所谓的“耿直”。但是相处这么久,就连她身边的男孩都是换了又换,是时候该换换身边的好朋友了吧。也是,毕竟泛泛之交,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挽救不了,就真的只能放弃了。
我又想起了爸爸讲过的话:“朋友朋友,到处都有。”
我又想起了小卢随意轻浮地语气,以及她那不屑一顾的神情。
那些令人厌恶的东西,又一股脑地像垃圾涌入车箱一般,争先恐后地跑进来,赶也赶不走。
最后我直接去洗漱池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了一些。
窗台上的小盆栽很是繁茂,吐露的新芽仿佛在像我展示它的生机。而我的人生,也正是如此。窗外的天空阴晴不定,又下起了雨,室内闷热,还有桌上的那台小风扇,在一直陪我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