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起这群娃,我的内心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我,而我也成为了娃们信赖的朋友。这种相互的默契经过时间的累加,似乎变成了一种习惯而存在,在这其中,与孩子们留下的回忆像播放电影一样展现在我的记忆里……
与娃们初相遇是在2012年,从未想过会面对即将毕业时的依依不舍。相反,那时的我总盼望着时间能够像遥控器一样可以按“快进”。面对他们每天的闹腾,以及大事小事的“闯祸”,着实让我有些招架不住。对于大学毕业的我,面对63个娃,我全蒙了。尽管在外实习带过班,甚至曾经有过一个班更多的人数86人。那时,有辅导老师在一旁指点,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总会有人倾情相助,每次的一伸手都成为了我的盾牌,感觉自己会“无坚不摧”。
然而,单枪匹马的我,彻底“怂”了,“怂”了。一旦遇到困难,顿时会手足无措。“那些娃太闹了。”每次放学我都会向家人倾诉同一句话,好像这么一说,烦恼就没有了。结果,烦事照例归来,第二天一去学校,等我还未在办公室坐下,一小分队立马就来了,关键还是重复着同样的问题:
“舒老师,我的笔丢了。”
呜呜呜呜……一阵哭声侵袭而来,“舒老师,他打我……”
“舒老师,他又没写作业。”
“舒老师,他上课踢我……”
……
于是,每一天我在学校扮演的角色不是老师,而是名副其实的“侦探”。忙的最多的就是处理大大小小的“案件”,新面孔轮番登场,熟悉的也常有。与家长沟通,每天都与娃们进行思想教育。但是,效果甚微,问题出在哪儿呢?关键还是我的教育管理能力不强,没有恰当的处理问题的好办法。
学校看我忙得“稀里糊涂”,就给我们班安排了副班主任。我们俩联手,开学初课都没上,把所有时间全放在组织教学上,我依稀记得当时,向老师在讲台前面站着,我在后面,我们“整风运动”在寂静中开展,谁也没说话,娃们也安静了。这么被俩个大人盯着,的确是略显“尴尬”,课堂气氛凝固了。大概是时间的催化作用,渐渐地,孩子们的行为习惯、养成教育上的情况都有所好转了。
不过,一离开教室,娃们就又全乱套了,问题再次出现……
显然,这群娃并不是真正的“乖巧”。在诸多办法中,我选择了一种“最笨”的做法,除了其他老师的课,除了其他老师在,我就呆在教室,彻底与孩子们为伍,洞察班级所有学生的一切动向,了解娃们的性格、喜好等等,每每一想到此番情景,我的头脑里闪现的画面居然就是猫盯着鱼的镜头,鱼在水面一直没跳出来,而猫却如饥似渴。现在回想,不禁会噗嗤一笑,想当时自己的“傻里傻气”。
“舒老师,一天到晚我们都没怎么照面。”和我一间办公室的周老师经常这么寒暄一句。的确,我把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送给了教室,给了这群娃,因为目前的这种做法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为了一大清早给娃们营造良好的环境,每天放学的时候,我都会拿起扫把打扫卫生。这个时候,我的身边总会出现几个小天使,印象最深刻的是班级中有一个残疾儿童,他只有一只手能正常活动,脚也不方便。没想到的是,每天放学,只要看到我拿起扫把,他就会用他的那一只手来帮我移桌子。放学时,他喜滋滋地向我走来,一瘸一拐,我示意叫他去操场上等校车,他每次都会拒绝我,一定要等到我把教室扫完才肯走下去。他吃力地移动着桌子,每拉开一张桌子,他像跑了800米,力量的发泄使得脸颊两边的金豆豆顺势往下流。我会时不时地望向他,他的专注劲儿感动着我,就这样,在他的帮助下,一间教室一尘不染。第二天,我当着全班表扬了他,娃们将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他乐呵呵地笑着,样子可爱极了。
从这以后,放学清扫的队伍中,有了更多孩子的参与,移桌子、洒水、摆桌子……大伙儿忙得不亦乐乎,这样的场景持续了一天又一天,我记在我的记录册里,一看到就会想起他们。因为他在课堂上会不受自己控制的大叫,还会不受控地自由走动,打别的娃们。经过综合考虑,后来,他转去了特殊学校。当时还只是6岁多,现在都十多岁了。他怎么样了?还会帮忙移桌子吗?有时候,娃们移桌子,他的样子总会不自觉地闪现在我的眼前。哪一天,如若还能遇见,也道不尽我的感激之情。
正是看到这样一个这么有爱的孩子,纠正了我的教育教学思想。我不知道当时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伸出那仅有的一只手来帮助我,我只知道他的那一移,移进了我的心里。
因为他的一移,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孩子们最美的一面在哪里?他们的另一面我怎样才能发现?观察、挖掘、寻思、交流……我看到了许多娃最可爱的地方。他们还是个孩子,像一泉水,没有任何杂物的渗入,到底能够“坏”到哪里去呢?
刚接手他们,成为娃们的老师,我看到更多的是孩子们的“不听话”,行为恶劣的一面。站在讲台上,抓不出几个我眼中的“乖孩子”。所以,我就问自己:他们都那么“乖”,还是孩子们吗?小孩子本就是闹腾的宣泄窗口。
自此以后,我选择了多看优点,引导学生用闪光点覆盖缺点的班级管理策略。当我的思想一转变后,孩子们的翻天覆地的的确确令人乍舌。加上娃们年纪的增长,每一个学期都会看到他们或多或少的进步,这大概就是时间带来的盛大惊喜吧!
与娃们经常呆在一起,学在一起,玩在一起。果不其然,孩子们的闯祸次数越来越少了,“找麻烦”家长的那根“抛物线”也呈现递减趋势,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而这其中的点点滴滴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无数的难题转变成了我们的成长养分。此时此刻,过去的已然成为过去,过去在教会我如何长大,过去在告诉我怎样才能撑起一个班,成为娃们的老师。
孩子的世界色彩斑斓,走进他们的世界里,我期许的那些美好在一一回复。当我在给娃们创造美好的时候,他们也在给我制造一些令我难忘的片段。
“舒老师,请你用这围巾把眼睛蒙住,让我们带你去教室。”随即,我跟着几个娃走向教室,她们小心地牵着我,一娃就在前面指路,像个小导游在解说。走到楼梯时,每一步我走得放心、安心,我稍一松手,班长张雪梅牢牢地抓住我,一旁的周悦也没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这一段路程,快步不要3分钟,我们像是走了好几个小时。
还没进教室,在走廊上的时候,就听见“嘘,舒老师来了……”细细嗦嗦的声音在我的耳际回荡。当眼睛被娃们蒙上后,耳朵变得极为灵敏,任何一声都能清晰得听见。
走进教室,学生让我揭开眼上的围巾。朦胧的时候,我擦着眼睛。全班的娃们都看着我,“舒老师,元旦节快乐!”“舒老师,你看一下黑板。”我转过头,黑板上醒目地写着祝福我的一些话,不同的颜色交织在一起,相同的是透过粉笔表达的爱意,我都能感受到。除了汉字、图画,还挂着零食。
娃们此起彼伏地举手想要送祝福,待到娃们说完,要我发表感受时,不知为什么。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突然一根柔弱的心弦就顺势“滚”下来了。是的,我落泪了。那一刻,我把头转向黑板,极力地不想让孩子们看见。但是,感动的情绪已经在心间流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第一次,在娃们面前这么失态。一些娃看到我这样,当时估计是傻眼吧,那时他们还是初入三年级的小学生,但似乎能够明白我的那一滴滴是为了什么。“舒老师,你别哭了,我们会很听话的,不会再给你惹事了……”
听到孩子们这么窝心的一句,我的情绪才渐渐的平复……
我不知道娃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也不知道娃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课,我更不知道娃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担当他们的班主任。所有的问号,我都没有去问。兴许,当真心在对待孩子们的时候,娃们也能够真切的感受,他们在以另一种幸福的方式告诉我答案。
这五年半,一路上布满荆棘,与娃们发生的故事如繁星点缀。或温暖如春,或热情如夏,或沐浴如秋,或严寒如冬 。不管带来的是什么样的心情,我收获的幸福与感动成为了我现在嘴角上扬的弧度,那一声声的“舒老师”会叫到我的心里,进入我的梦里。
“舒老师,你教完我们,还会像温暖我们这样温暖其他的学生吗?”最近,我老是收到这样的提问。
我会吗?我的热情,我的激情还会像对待这群娃这么饱满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不过,现在的心思全在这群娃身上。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一和娃们谈论起曾经的小故事,全场的羞涩,满脸的笑容溢于言表!
愿,娃们的回忆里,一想起,会很幸福,会很快乐,会有无限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