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马上要出发北上过年,因为还无法出院,娃爸放心不下我,母亲说三十那天来陪我,嫂子也非要请假来看我,我说都不用来了,我一个人住着一间病房,方便省事,安安心心在这里静养,想吃什么叫外卖,吃了睡,睡了吃,看看书,听听歌,睡睡觉,玩玩手机,这么久以来再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惬意的事了,就连每天给我打针的护士都说,看了这么多病人就我的精神最好,也从来没说疼。母亲说我变了,问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独处,有个朋友也问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喜欢安静(期间好几个朋友打电话问我,我都说我好了,已经出院了)。
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变,只是确实越来越喜欢独处倒是真的,病房的门除了每天换药出去一趟,绝不出门,其他病房的病友有时候会在外面聊天走动,已然变的熟悉起来,我在这里住了一个礼拜了每天没人来探望,没人和我说话,估计是有人好奇,这个病房里是谁呢?每天只看见开一个床头灯,有好几次我看见有人偷偷从玻璃窗里探头往我这里观看,当然很多时候装作不经意。昨天开始,打扫卫生的阿姨我也让她可以把我这病房省略了,我这里鲜有人来,脏了我可以自己略微收拾一下,她乐的高兴,只让我每天早上把垃圾桶放门外她好收拾,另外要我和医生护士说清楚,是我不让她来的,我说好。今天早上,阿姨来帮我换床单,看到我床上堆的书,问我这是谁的,我说是我的呀,看书使人明智,确实是不错的,看得书越多,仿佛你所在的世界就越来越明澈,你看周遭的人和事就越来越淡,仿佛一切你都能看的通透了,当然我现在并没有看很多书,只是当做一种爱好罢了。昨天看了杨绛的《我们仨》,久久不能释怀,看到最后恨不得大哭一场,所以今天让娃爸把写杨绛的另外一本书带来我看看,又带了几本新买的书,其实很多书我也看不懂,但是看得多了,也许就懂了。刚听到走廊有人说话,问去哪里吃团圆饭,有人在办出院手续,也是想赶着回家过年。如果不是来看日历,我好像早就忘了马上要过年了――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三糖瓜沾,二十四扫房子……下了很大的雪,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白了。母亲在灶前用面粉或者糯米粉炸各种过年吃的小吃食,洒上白糖,甜滋滋,一年到头就能吃到这一回,显得尤为珍贵。晚上,还会连夜熬制打吧糖,我会一直在旁边陪着,因为在变成打吧糖之前,会有麦芽糖,据说那是最好吃的,可惜往往还等不到那时候就已经伴着灶洞里的噼里啪啦的柴火声睡着了――外面下着雪,扑簌簌,第二天起床,糖已经熬好了,用小锤子敲上一块儿,放到嘴里,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然后推开门,去扑着雪毯的地上踩上一回――再也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
我原以为过年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医院会显得特别孤单落寞,可是现在看来,我好像并不伤心,甚至很享受这孤独的时光,“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且让我好好珍惜我这难得的静谧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