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大巴车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时间所有人都挤了过去,强壮的男人和年轻女人永远都是最先上车的,但这暂时不包括王修缘在内。
和那些喜欢先人一步,生怕上车后没有座位的人相比,王修缘显得格格不入。
他到车后面放好行李包,然后走到车门口准备上车之时,碰到了一位腿脚不利索,需要人扶的老奶奶也要上车。
他原本可以先上,但他脑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来了一句:“老人家,我扶您上去吧!”
等他扶老奶奶上车后,发现车里就剩了最后一个空座位。这时王修缘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是让老奶奶先坐了。
“小伙子热心肠,真要谢谢你哟!”老人家握着王修缘的手,笑着说话表示感谢。
“不用不用,老人家,尊老爱幼是应该的嘛!”
王修缘一边陪笑道,一边也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车厢四周,看角落里还有没有一个座位是留给自己的。
答案当然是没有了,这一整车人都在座位上坐的好好的,除了王修缘这个倒霉蛋。
哦,不对,还有从后排刚收完车票钱,走到王修缘面前的售票员阿姨。
“到哪里下?”
售票员阿姨习惯性的提问,平常普通,没有太多情绪上的波动,下一秒她就很自然地把手伸进了包里准备找钱。
“长峰医院对面!”
老奶奶用力说的很清楚。
“两个人六十块。”售票员阿姨回答的很快。
“阿姨,我是去五一广场!”
王修缘解释道。
“那你付三十五,”
“哦,好的。”王修缘赶忙拿出钱给了售票员阿姨。
“给,”老人家一只手抖动的厉害,拿出一张二十,和一张五块的递给售票员。
“还差五块,老人家,”售票员提醒道。
“两个人不是六十吗?”老人家有些疑惑。
“你们两个是不是一起的?”售票员感觉有人在耍猴,语气里出现了本该有的威严。
“不是,”王修缘这次听话的摇了摇头。
“那好办,你和这位老人家说清楚,或者你再给我加五块。”售票员阿姨很果断的告诉王修缘怎么做。
“不是,阿姨,哦不对,老人家,我去的地方要三十五,是单独算的,刚才阿姨要我们六十,是按我们两个人算的,一个人就是三十,您给三十就可以啦!”
“小伙子,我没算错,你三十五,我二十五,正好六十啊,不对吗?”老人家扒拉着手指头,确信自己没有算错。
“不是这样的老人家,我三十五,你三十,两个人是六十五。”
“不对不对,就是六十,我老人家耳朵好的很,她说的六十,我不会听错的。”
“老人家,您真的算错了,不信你问问阿姨!”
“就是六十,你们是不是合伙起来,想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好,你们要是再这样,我下车,这车钱我也不要了!”
王修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越解释越糊涂的事情,他内心一片慌乱,他不理解这老人家怎么这么固执呢,明明自己算错了,还死不承认。
车上的其他乘客也跟着起哄起来,有说老人家算错了的,也有的说小伙子是坑老人家的,顿时大巴车里闹哄哄的。就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大戏。
“好,你们合起伙来骗我老人家,我不坐这车了!”
老人家愤怒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要人扶,就往车门口走去。
不巧的是,这时大巴车正好发动了,司机每一趟班车,也是有时间规定的,到时间了就要发车。
大巴车从零开始加速,惯性非常大,哪是老人家能支持的住的。
只见老人家脚下一趔趄,就往后倒去,这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个半死,离老人家最近的王修缘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侧着身子顶住老人家的后背,引导着老人家往座位上坐去。
还好努力没白费,老人家有惊无险地坐在了座位上。
这一下把王修缘折腾的够呛,他额头一阵发凉,胸口更是起伏不定,身子倚着座位的一角,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人家经受这一难,没晕过去已经是万幸了,也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售票员阿姨见这两人都不说话,也没办法,刚才的事只能作罢。
“算了,算了,那五块车费都不用出了,就这样吧!”
“小伙子,你到前面来,阿姨给个小板凳你坐着,你这一趟,至少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呢!”
售票员阿姨突然变的非常亲切起来,招呼着王修缘,到前面坐下。
王修缘也觉着老这么站着不合适,索性就听了售票员阿姨的,到前面挨着售票员坐下了。
至于那老人家,就这么闭着眼,坐了好几站路,也不说话。渐渐地车上的人也没精力继续关注这事了。
更多的人一大早上过来赶车,也都累了,靠在座位上眯着眼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只有售票员阿姨提醒到了站点时,才会有人下车和上车。
一切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此时王修缘已经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不过他不敢睡,也不想睡。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思绪里尽是些杂乱无章的东西,但他硬是要从中找出一种规律来,最终他只能放弃。
也许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预知的,也许有些事经历其中也会是件好事,它会让你明白,你以前知道,但不相信这是真的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