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河西走廊三月的湿地。正吹着呼啦啦响的三月风。
湿地的上空,风筝满天飘。“好风凭借力”,送它上云霄。
这三月的风,在广袤的天地,吹得尽兴,吹得无遮无拦。
不知它从哪里来,将往哪里去?但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吹到脸上还有料峭之感,会让皮肤失去水分,会让嘴唇起皮,但能吹开人们心里的花。
吹到柳条上,是翦翦的风。喜鹊在树梢上戛戛叫着,似乎在担心,“不要把我们的鹊窝吹坏了”。
吹到冰面上,是细细锐锐的利剑,好将碧玉一样的冰面划开一道缝。冰下面的水漫漫溯上来,阳光下,冰面在融化在下沉,不时能听到咔咔的冰消的声音。
吹到冰消雪融的水面上,“春江水暖鸭先知”。推着波助着澜,将水中的鸭子晃成一个个跌跌撞撞的小船,将水波一层一层推向岸边,用那一股内力将未化的冰面尽快搞成摧枯拉朽式。
灰鸥在已化开的水面上空低飞,不时落在水面上。不知道是不是早就迫不及待地等着水中出现鱼儿的身影?这等了一冬迫不及待地觅食者呀!
吹到空中的风,把纸鸢吹得很高更远。天空有那么多的雄鹰在飞,真的,纸扎的,这一只翅膀扇动的快些,那一直摇摇晃晃的像翅膀不够有力似地,不细看,真是真假难辨。
这开阔地,这劲风,正适合雄鹰在天空翱翔,拥有一方自由飞翔的天地。
吹到田地里,正好吹散块垒,这盐碱板结的土地啊,没有如此强劲之势的吹佛,怎么可能把土地爷的心吹软吹活吹暖?
路旁的灌木丛里,有一只山鸡踩着枯黄的树叶飞快地穿过,紧随其后的是两条小狗在后面穷追不舍,这开阔地灌木丛,此刻竟不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成跑兽一类了。
被追急了才显出本性,一下子从林地上飞起,惹得那两只小狗干瞪着眼望着飞起的鸟极不服输地汪汪几声。煞是有趣。
这冰冷了一个冬季的心,不是战鼓一向的风吹起来,怎解开那坚实的疙瘩,容纳和接受来自春天的呼唤?
这强劲的风,就像咱西北人的性格一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喝高兴了扯着声吼两嗓子才舒坦,甭管跑不跑调。若绵绵软软扭扭捏捏,肯定与这里的环境不相宜。
你光知道春到这里是“人间四月天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你光知道“不行春风,难得春雨”,你哪里知道这里春风的厉害,春风起,流沙埋庄园,唯其如此,才能把庄稼种到地里,唯其如此,这里的春天才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