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当初也是A小姐班上的学生咯?”艾吉尔·佩德森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不太像是A小姐执教的学校里毕业的,看上去文质彬彬。
“是啊。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是她的学生。”这位文质彬彬的男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回以微笑,他并不知道对面的这个男人到底具体想找他做什么。
“幸会幸会。实际上我也是她的学生。不过A小姐似乎只教低年级。”
“嗯。她是个好老师,但请问你想找我了解些什么呢?”
“啊。是这样的。我现在也在这所小学教书。我调查了A小姐学生的资料,发现她班上的学生成绩都特别好,所以想要通过她的学生了解一下,想知道她在教学时跟其他老师相比到底有怎样的不同。”
A小姐是20世纪40年代美国某一小学的一年级教师。这所小学十分古老,校园建设得像是一座城堡,但实际上这所学校的学生大多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艾吉尔·佩德森清楚地记得,当初他在这所学校上学的时候,学生之间的打架闹事属于家常便饭,能够顺利读完高中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读大学了。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佩德森自己就是。他虽然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但之后就顺利上了高中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他很是不解为什么那么多学生连高中都读不下去,于是回到母校做起了研究。
学校里有个老师叫A小姐,教低年级的,她班上的学生成绩都很好。
这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A小姐不过是评分比较松而已。但神奇的是,A小姐的学生在二年级分班之后依旧能够保持很好的成绩,优势甚至可以保持到七年级,很令人意外。更神奇的是,A小姐的学生在长大成人之后,一样要比其他老师教的学生表现得更好。A小姐到底做了什么?
“A小姐脾气很好啦,印象中她从来就没有发过火。”文质彬彬的男人回忆道,“有时候我们学习会遇到困难,她一定会在放学之后帮助我们,她真的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好的,那么再请问一下,作为她的学生,你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特殊感觉么?”艾吉尔·佩德森边记录边继续询问。
“感觉?说起来都很大家都很以是她的学生为荣,都会觉得是她的学生而有些与众不同,毕竟我们是‘A小姐的掌上明珠’嘛。”
“A小姐的掌上明珠”。佩德森已经听好几个被访者都说过。实际上他自己也是,因为“A小姐的掌上明珠”都是些“学习仔”。
对于一个小孩来说,能够得到“同伴的认可”可能要比得到“大人的认可”更重要。都说严师出高徒,但如果严师门下没有拥有同样价值观的小伙伴,学生们就无法形成自己的文化圈,严师很可能就会成为被孩子们戏弄的对象,毕竟孩子大多都是属“熊”的。
那么A小姐的学生和其他老师的学生之间的差异就很明显了。之所以“A小姐的掌上明珠”们能够脱离打架闹事的文化圈,是因为A小姐影响的不是一个人,而创造了一个“学习仔”的圈子。这个圈子里的孩子都以“学习好”为“好”,就像那些“不良仔”以打架闹事、跟大人做对为“好”一样。
刚上学的孩子都很争强好胜,如果他们在某个领域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了,这种挫败感要么会指向自己,觉得“我根本就不爱学习。”要么就会指向外部环境,觉得“学习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价值。”
相反的,温柔的好脾气可以迅速让学生们很快地回归到不被情绪控制的状态中,始终如一的耐心更能建立信任,帮助学生们走出挫败的阴影。解决了挫折带来的挫败感,那剩下的就是成功带来的成就感了。
采访的多了,佩德森不由得就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从某种角度讲,可能他的一生都是A小姐改变的。他回到学校,想再看看自己当年班级的资料,谁知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当年并不是A小姐的学生,而是B小姐的。他觉得自己是A小姐的学生,也许是因为“A小姐的掌上明珠”带来的印象太过深刻,使自己的记忆发生了改变吧。
佩德森将自己的采访和研究写成了一篇文章,发表在《哈佛教育评论》,后来被一名被劝退的哈佛心理学博士发现,并把这个故事写进了自己的书——《教养的迷思》——中。这位被劝退的博士名叫朱迪斯·哈里斯,95年在《心理学评论》钟发表了一篇《父母对孩子的人格发展有长久影响吗?》,获得了乔治·米勒奖。有趣的是,当年劝退她的正是乔治·米勒本人。
好老师对一个孩子的影响是深远的。好老师之所以好,就是因为教学方法好,跟孩子相处时更能让孩子的心理发展健康。从这点来看,老师的影响确实要比家长的影响更大,“孟母三迁”不是没有道理,学区房贵也不是炒房团的过错,孩子的成长真的需要一个好的环境。
不过朱迪斯·哈里斯的研究却将一切指向了“父母对孩子的人格发展没有任何影响”,结果就只能引起一堆老师的不满了。“嗯,把锅全部甩给老师和其他同学,是蛮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