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与行分作两件事是人们对待事情时大部分时候的常态,比如学习完某项理论之后然后才会考虑如何实践。这在把事情做成的过程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不通过学习理论便没有指导,实践时便没有方向。可这种模式有一个普遍的弊端甚至治病的弱点,就是人们往往很长时间内都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学习理论上,而忽视、甚至不敢于去实际践行。
这种时候,所谓的“学习理论”,即“知”,就变成了拖延去“行”、去“实践”的借口和挡箭牌。
其实不只是当今时代是这样,早在阳明先生所处之明朝,士林中的学风已然如此,只不过那时士林中关注的当然是如何实现期身圣贤和修齐治平的问题。
有鉴于此,阳明先生针对时弊提出了“知行合一”四字,这四个字提出来之后,一向笃信“先知后行”的儒林士子们当然大不理解,纷纷对先生提出问难或请教。
有一位朋友就向阳明先生问道:
“自来先儒皆以学问思辨属知,而以笃行属行,分明是两截事。今先生独谓知行合一,不能无疑。”
学问思辨和笃行,出自《中庸》,即“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之精简,历来为士人们认为是进学的次第和过程,学问思辨是属于“知”的阶段,“笃行”则顾名思义就是去实践的阶段,所以人们都认为这是两段事情。
可阳明先生告诉这位朋友说:
“凡谓之行者,只是著实去做这件事。若著实做学问思辨的工夫,则学问思辨亦便是行矣。”
我们通常理解的“行”,就是去实践、真正操刀去做某件事,可阳明先生告诉我们,所谓的“行”,其要点其实重在是“笃实”二字。只要是笃实去做一件事了,哪怕是在学,是在问、思、辨,那么,这也是在“行”!
“学是学做这件事,问是问做这件事,思辨是思辨做这件事。”
不论学、问,还是思辨,都是一系列的动作,如果真切笃实地去做了,那么这的确是在进行一项项扎扎实实的行动。
所以阳明先生说:
“知之真切笃实处,便是行。”
要点,在于是否笃实而已,能笃实去做,便是行,不能笃实去做,不能谓之“行”,那是在敷衍。
而到了具体实践阶段,如果没有时刻清明的理论指导,即“知”的指引,显然也是不行的,那会让整个行动的实施没有方向,陷入一片迷茫,这种状态,便是“冥行”。
冥行即昏聩,昏聩地去做一件事,如何能做成呢?
所以在具体实践中,也要时刻提起一种“明觉精察”的“知”,来时刻指导、监督自己的行动。
这便是阳明先生所说的:
“行之明觉精察处,便是知。”
要点,在于是否明觉精察而已,能时刻明觉精察地去做,便是知,不能明觉精察的去做,便是茫然。
可见,在“知”的过程中随时都渗透着笃实真切,里面便饱含着“行”的成分;
而在行动时,因时刻提起着“明觉精察”的主意,里面便时刻都涵盖着“知”的工夫!
能如此行事,大本不失、含混为一,尽人力之极,则容易成事。
所以,知和行是一回事,两者时刻在融合,根本无法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