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写了那些年吃过的昆虫时,就想着手写这篇,准备图片想文字,但是一拖再拖,居然到现在。不过也好,春暖花开,正是好时候。(有兴趣点击阅读《那些年我们吃过的昆虫>)
那时我们撒欢,那时我们跟万物一起生长,我们像个野孩子,吃着野生的植物。没有胆怯,只有好奇与欢喜。我们都长大了,直到长大后才明白,小时候吃过的这些植物,几乎都是药材。谁说没吃过好东西,咱也是补大的。
马泡
那时候不缺瓜果,黄金瓜、小甜瓜自家菜园里都有种,就是黄瓜也比马泡好吃很多倍。
也许还是野的比家养的好吧,只要去地里,还是忍不住摘。 它看起来像迷你小瓜,但其不怎么甜,若是贪嘴吃到生的,还很苦。那些贪嘴的,谁没吃过几个苦马泡?
龙葵
现在才知道它还有个这么响亮的名字,小时候我们叫它“甜茄子”,它跟香泡子是乡下孩子的标配。
有天带丫头下楼,不经意发现一楼邻居家荒废的花盆里长了一颗甜茄子。有的果子已经熟了,我摘了一个吃,丫头也要。邻居们都讶异,这个也能吃呀——
是的,它真能吃。后来每天下楼我跟丫头都会采几个,我走得快,她走得慢。她边下楼边喊:你给我留着,等我下去摘。
香泡子
龙葵说完,必须说香泡。图片中果实是没成熟的,成熟后颜色会变黄。
小时候跟大人一起到地里,他们干活,我们小孩子就在山芋地里搜寻,看看有没有香泡。
不光有香泡,还有臭泡,有一种跟香泡长的一样,但叶子没这么开阔,果实也小点,永远长不甜,我们都叫它臭泡。
现在我甚至突发奇想,会不会他们有公母之分,我们吃的是母的,讨厌的是公的。
枸杞
那时候田头地边随时可以找到枸杞,有很多人家地界都是一棵枸杞。枸杞吃的人不多,虽然微甜,但有一股怪味。可是它的果实实在太美,忍不住会揪下来吃。
去年带丫头去田里,她看见了忍不住叫:小辣椒,小辣椒,然后蹦哒过去摘。看来,不论大小,对待美的果实,摘下吃是一种本能。
民谚,枸杞一身都是宝。没错,初春,它的嫩芽,也叫“枸杞头”也是可以吃的。
我在北方没吃过,到江苏才看到很多人吃,也跟着吃起来。长大后怕死了,只要听说是好东西,都想尝尝,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忌嘴、挑食了。
有年春天跟同事去牛首山采访,下山途中,看见一位大妈在择菜,面前小桌板上就是枸杞头。勾起我去乡下采野菜的冲动。
茅针
一物多吃的还有白茅。茅针刚冒出来时,轻轻往上一提,然后剥开,就可以吃里面嫩嫩的茅草的萌芽。我跟妹妹们出去总是喜欢,揪一大把,慢慢剥开来吃。
茅根也是我们的心头爱,把茅草连根拔起,下面白色的茅根一节一节的像迷你版的藕节。洗干净,一点点嚼,把微少的甜汁水一点点榨出来咽进肚里,仿佛喝着上等佳酿。
马兰头
关于马兰头的记忆,有好玩也有心酸,更多的是失落,不久前专门写过一篇。(请点击这里阅读 《岁月如干涸的河|挑马兰头》)
荆芥
小时候,荆芥几乎每家菜园必备,夏日一盘凉拌黄瓜荆芥,简直美味至极。当然荆芥下面条也很好吃。不过在南方没见人吃,也没见当地人种。
在北京实习时,去安徽出差,餐桌上有一盆凉拌荆芥,同行的人几乎没人吃,只有我如狼似虎吃掉半盘。
去年回老家,在村子里瞎逛,偶见一家人院子开辟成了菜园,里面有黄瓜,茄子,豆角,外围是一片荆芥,一圈扫帚苗。
羡慕……小时候妈妈也喜欢把院子弄成这样。可惜,后来她再没心情弄过。
现在我自己找了个泡沫箱种,能吃到一点,但是跟长在地上的还是不一样,根扎不下去,长不大。
扫帚苗
上面提到了,当然不能不说。小时候,地头都是这个,只要把嫩头掐掉,下面很快就会发很多叉,慢慢长成一大棵。等到老透了,就割掉晒干绑成扫帚。
去年回家,看见小叔家门口好多棵扫帚苗,他的饭馆里最抢手的菜不是鸡鱼肉蛋而是用大蒜麻油凉拌的蒸扫帚苗,每次都得提前订才有。
一起走时,妈妈还特地给我掐了一塑料袋,结果半年后清理房间时才发现。青绿的苗早已枯干成灰黄,琢磨了好久才想不起是啥。
洋槐花
每天五月,槐花盛开时,总有养蜂人开车带着蜂箱、帐篷驻扎在我们村东头,等到槐花谢了才走。
槐花香甜,不光蜜蜂爱,我们也爱。我们跟妈妈一起,带着自制的钩子,把槐花勾下来,洗洗,拌面粉蒸,然后凉拌。
有时,妈妈心血来潮,还会煎槐花饼给我们吃。她不像周围邻居做菜只求简单省劲。她不怕麻烦,喜欢开拓新吃法,出其不意弄各种吃食,诱惑我们小小的胃。
想及此不由感慨,一个女人在家里的作用太大,影响太深远了。
尤其是一个勤快,不怕麻烦的母亲总会让孩子觉得幸福无比,整个人生都有了暖的色调。仿佛不管遇到怎样的难,有这样的暖意在心底支撑,什么都过得去。(也许我得勤快一些了)
蒲公英
我喜欢吃蒲公英刚萌出的花苞。这不是很多人的习惯,只是我的。我妹妹就不吃,看见我去摘,她总是不屑。
小花苞的味道微甜,更多的是涩。也许终究还是它太美好了,美好的让我忍不住。
有吃初春去郊区采访,无意间在河沟看到一株刚盛开的蒲公英,阴郁的心情顿时阳光了一些。
我采了一朵,带上车,放到挡风玻璃附近,驾驶员看到笑笑,他肯定觉得我很傻,很孩子气。
野草莓
野草莓是河边屋后独特的风景,我吃了一次,不太喜欢,后来也就看看。
去年在医院等妹妹,发现墙上展示的植物也有它,是一种药材,还有一个很严肃的名字,可惜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直到长大后我才明白,小时候吃过的这些植物,几乎都是药材。谁说没吃过好东西,原来咱也是吃补药补大的啊!
桑葚
奶奶家前面本来有很多人家住,后来大家陆续搬了,只剩下树,没有房屋的地方变成一个小树林。树林里有很多桑树,每到桑葚成熟的季节我们就跟奶奶一起摘桑葚。
奶奶拿着竹竿敲,很快就落了密密麻麻一地,我们挎着小筐,边拣边吃。奶奶不让我们吃太多,说会流鼻血。回家,她把不好的挑出来喂猪,剩下的把籽一点点洗出来,晒干卖掉做药材。
得洗多少才能凑够一斤啊,想想都着急。
林子林不仅有紫黑的桑葚树,还有白桑葚。大人都说紫黑的是补血的,但我们更爱白色的,总感觉白色的干净些,甜一些。更多的应该是物以稀为贵的心里吧。
有一年回老家,跟冰河步行去看姥姥。
去姥姥家要经过两三个村子,那时正是桑葚成熟的季节,路边常看到有桑葚树,我撺掇他采摘,他虽觉幼稚也没拒绝。
他采我吃,采的没有吃的快。
现在再回去,很少看到桑树了,奶奶的家没了,姥姥也走了,空旷的老村也早已退村还田,大片的林子也没了,当然也包括各种果树。
从此,我觉得楼房越来越多的村子,不过是一个灵魂越来越少的所在。
童年来了,童年走了,好在,还有记忆和记忆里的植物。感受是私人的,但图片和记忆是共通的,相信是大家共同的回忆。
(植物名字有些查过,有些仅根据方言打出,有误之处,敬请谅解。部分图片来自网络,感谢拍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