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跟我说你要结婚了,我点点头,然后被他一顿痛骂。
我知道,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我是个废物的了。
我们在一起三年十个月零九天,在一起的那天是我生日,而说分手的那天是你生日,你闺蜜说咱们两个人太作了,非要把这辈子重要的日子都毁了。
大四那年,我在实习单位食堂正排队打着饭,你翘课跑来找我,说给我带了水果。我说,大小姐啊,我们这里伙食好着呢,不用你来给我加餐。
你从包里掏出一部崭新的苹果手机塞到我怀里,嬉笑的看着我。
就这样当这好几个同事的面,你一米五的小个子霸气的说,张烁延同志,你愿意响应国家的号召,跟随根儿正苗红的党的接班人于晓晓同学一起畅谈人生理想吗?
我被你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可是这手机是什么意思呢?我又没穷到让你给我送手机。
后来你解释说,那是你写稿子挣得稿费买的,想告诉我你不在乎我能不能挣钱养你,里面的卡是情侣卡,我必须用了那个手机才能是你的人。
后来别人都打趣我,把自己卖给了一部手机,我也常常因为这个觉得挺没面子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挣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买贵重的东西,好让你在你的闺蜜面前有足够的面子。
婚礼是在离学校不远的教堂举行的,我本来不想去,或者说,我根本没勇气看着你穿婚纱去接受别的男人的拥吻。可是你在婚礼的前几天,群发的短信:希望同学们能来参加你的婚礼。于是,我拿出了分手前你给我买的衬衣。
好像所有的情侣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讨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其中一个人结婚了,另一个人会怎么样。写小说的你爱幻想,揪着我的耳朵说,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结婚,我就踩着恨天高,去抢亲。
那天教堂里的你,一定也是穿着恨天高的,只是白色婚纱太长,挡住了。光脚的你,应该是到我胸口的位置,刚好能听到我的心跳声。
你以前常说,张烁延啊,要是哪天你死了,我一定是第一个发现的。
看到盛装打扮的你,我的心还在跳,可是以后,我的心不跳的时候,你就不能第一个发现了,不是么?
伴娘是你的闺蜜,点头示意间她刚好有事要出去,于是把你的手机和包让我拿了一下。我像个小偷一样,摁亮你的手机屏幕,试探性的输入密码,卑怯的想找些什么来证明,我于你的意义。
意外又不意外,你没有换,依旧是我的生日。更让我无地自容的是,那条短信并不是群发。看着简讯栏里,我的名字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像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你终于像我曾经敷衍的借口一样,做回了朋友。而我却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兜兜转转,狭隘又黑暗的删除取关了你的一切。
分手,是我说的。工作的压力,户口的难以落实,老家父母的多病,焦头烂额的时候无暇顾及你的感受,哪怕是我已经攒够了房子的首付,我也没有把握能给你安定幸福。没有时间陪你去看洱海找创作灵感,听李荣浩的演唱会,看着兑现不了的事在日程表上越积越多,我越没勇气对你说,嫁给我吧。
你是典型的双鱼座女生,爱幻想,最希望有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梦。而摩羯座的我,别说童话城堡了,连个公主屋都给不了你。
你的锁骨很美,搭配抹胸的收腰婚纱恰到好处。听说,那是你亲手设计的,他请的人为你量身裁做。你一直都很有想法,从我们还在埋头学习,努力拿奖学金的时候,你已经出版小说了。
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人说,这么优秀的你,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不解风情的我了。
我也好奇问过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如此木讷的我?
那时的你,用中指戳着右脸颊已经很深的酒窝,说,大概是我的小说里,就缺个你这样的呆子吧。
可是这个呆子,没有成为你传记里的人。
我们分手以后,你又出了小说,我买了放在卧室的床头,却从来没有打开看,大概是我怕,怕看到你眼里的我。
席间,看你托着高脚杯和他向客人敬酒,可能是我心情沉重,有了些醉意。对着你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戒指发呆,朋友在我眼前晃了半天手,我才反应过来。
你向我点头微笑,礼貌而疏远。而我,比量着身高终于快到我下巴的你,好想就直接摔杯子拉着你离开。
幻想在推杯换盏之间终止,我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回应给你一个微笑,祝你幸福,新婚快乐。
你说谢谢,然后挽过他的胳膊,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张烁延。
因为喝酒了,回住所的时候只好找了代驾。代驾的小兄弟说,大哥,是你妹妹结婚吧?看你这么舍不得呢。当哥哥的都这样,自己惯着宠着这么多年的妹子嫁人了,生怕别人给不了幸福。我也是这样,我妹妹结婚的时候……
我说,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只是很遗憾,你的幸福不是我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