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夜晚

        魂之所系是海啊!是的,这是个在海边度过的夜。

        父亲是做水产生意的,我也是泡在海水里长大的海女子。父母、弟妹及我,还有父亲伙计的两家子,十余人爬上那搁浅的船只准备出海。这是我第一次陪同父亲出海。父亲不高,一般的身子板却有着个常年应酬而留下的啤酒肚,我原以为这会是他上船的阻碍,却只见双手抓着船沿,双脚一跃,手一撑,再抬起一边脚,三两下便上去了。我们这些还得借助木台的,只好一句:“哇好身手。”在大家的笑声中,我静静地端详着父亲,心生酸意,在人群中我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是的,这应该是愉快的夜晚啊!

        海是蓝色的,山是绿色的;海是动的,山是静的。渔船所达之处那溅跃起来的海水,真是灿然欢脱。当然,我们是带着目的出海的。“就在这一片撒网吧。”父亲说道。船身放着一大团渔网,我都禁不住想到剪不断理还乱了。只见伙计再叔一伸手就准确地拿着头了,一寸一寸地递给在船边上等候放网下海的伙计志叔。志叔熟练地接过渔网往海下放,他的一只手放在船沿边,那网像是下面有着哪位虾兵鱼将从他手中抽走一样,快速的溜走。网就如此布好了,我说这是大海子民所长啊。

        入夜微凉,船靠岸了,这几人家围在了火堆前。事先已腌制好的整鸡,未熟已飘香。海风轻吹,那火奋力往高跑,串在铁杆的鸡正为我们乐道。不知咋地,这海边的人们就是不能失去歌声,“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父母陪着我们一起欢唱起来了。火光把每个人的脸映得橘黄橘黄的,不同的轮廓中我读着不同书,但这每一本我都看出海民爱生活的包容姿态。些许时间过去了,父亲伴伙计俩收网去了。因为想了解打渔的整个过程,我固执的拉着父亲表示我也要去,父亲只说:“太晚了,海上凉。”我只好留下听着那欢快的歌声,看着慢慢变得焦黄的鸡。兴许是这鸡的香味,兴许是这歌声的欢快,引来了些打渔归来的渔人。一位老渔人在“盛情难却”下,随我们坐下了。烤鸡已上了,孩子们停了歌声,在感叹香与烫中享受着。我对老渔人说:“刚烤好的,吃点吧。”老渔人终究还是吃了些,还给我们讲了故事。他讲的其他话我记不大清了,但是他那句“大海的孩子真的不错啊。”我记得那样清楚,是啊,我骄傲我是海女子。老渔人刚离开,父亲行人回来了,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指大的“洛神子”,巴掌大“赤脚汇”,还有些大大小小的鱼,我叫不出名字,但这鲜活的鱼又着实让我开心。我同其他小孩谈论着这些鱼的长相,研究着它们的名字,我们以为同类的鱼却在父亲那得知不同的种名,这就足以让我们这群身在“海”中不知“海”的孩子又羞又觉有趣了。

        老渔人又再次出现在我们的行列中,他带着刚打的鱼过来,笑着说:“烤鸡很好吃,你们这群娃娃很棒啊,来,这是我刚打的鱼,你们带回去吃。”我反常地立马去接着老渔人的鱼了,但同时也从父亲刚带回来的鱼中挑了些送老渔人,我怕老渔人不肯接还赶忙道:“这是我们大人小孩一起打的噢。”老渔人边笑边点头,接起了鱼。渔人离去了,父亲看着我笑说:“你这孩子。”后来,父亲又对我们说:“这边海域像刚才那个渔人这样年纪的还很多,不是他们的孩子不孝,是他们爱这样活在海里。我这辈子怕也是离不开这海。”我没有能完全明白老渔人和父亲,但我深深明白:我们爱这海啊……

        这个在海边的夜晚,我着实快乐啊。我骄傲我是海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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